彎月西斜,一抹月光猶如頑皮的孩童一般,從未關緊的窗戶縫隙裏鑽出,潔白的光暈偷偷的向裏轉移,落在了天藍色的床幃上。
雲筱身子瑟縮,額頭布滿黑色的液滴,瓷白的臉頰已經被濃墨的黑取代,身上的裙衫也已經全然變成了黑色,更是有不少的黑色液體浸透裙衫,低落下床榻。
粉嫩的唇瓣一片青紫,不時輕輕打顫。
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在床榻前來回走動,不時的看向門外,再轉身看看床榻上的人兒,帶著烏木鬼麵具的臉陰晴難測,隻是那一雙琥珀色的雙眸透著濃濃的擔憂。
房門忽然被大力推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雲筱不知道來人是誰,心裏微微凜然,不過,她想起這兒是容瑾的地方,能進來的人極少,便放了心。
她不是要故意放心,隻不過是因為身子實在太過疼痛,將體力全部抽離,即便是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身子緊緊的瑟縮著,可是雲筱卻感覺身上的疼痛絲毫未減。
緊緊的咬住唇瓣,才能讓自己不出聲求救。
容潯看了一眼屋子裏的情景,將雲筱此時的處境一覽無遺,心裏便是一沉,隻是卻沒看到容瑾的身影,濃眉微調,烏木鬼麵具透著陰冷的光芒。
他忽然坐了下來,手臂重重的砸在桌麵上,桌子上的一套上好的青花瓷窯的茶盞便跳動了幾下,最後隻聽“啪”的一聲,桌麵上的茶盞便一分為二了。
隻是容潯卻渾然不顧那茶盞,神色難堪,一會盯盯床榻上的女子,見她麵頰上的黑色越來越濃重,琥珀色的雙眸也越來越暗沉,散發著濃濃的生人勿進的氣息。
“來人,去催催你家主子,什麼時候來!”容潯忍耐不下心裏的焦急,立即對著房門嗬斥了回去。
在他話音落下之時,房門吱呀一聲被從外麵打開,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衫的容瑾便走了進來,他衣襟上遍布墨色梅花,神情嚴肅,打量了容潯一眼,這才輕聲說道,“事情處理的怎麼樣?”
“是蕭家的大姑娘,”容潯說完這句,麵色鐵青,立即站立起來,陰沉著臉,想到什麼似得,這才出聲,“趕緊救人。”
容瑾聽到蕭家那姑娘這個人時,眉頭便微微上挑,他沒記錯的話,上一次跟蹤他們的人也是蕭家大姑娘,看來這蕭家大姑娘還真是有些意思。
他點了一下頭,當看到屋子裏的到這句人兒躺在床榻上瑟縮著身子,以及那一床榻的黑色時,濃的化不開的雙眸閃過些許的異樣,外麵有侍衛魚貫入內,將浴桶抬至裏間的屏風內,注入浴湯,容瑾這才走進去,將手裏拿著的藥倒了進去。
將這些事情全部處理好了之後,容瑾便走向床榻,還未接近雲筱,便感覺到身後有一道濃烈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
歎息一口氣,容瑾便將雲筱抱了起來,走向裏間,感覺到懷裏的人掙紮,容瑾便揚眉,“醒了?”
雲筱如蝴蝶羽翼般的睫毛眨動了一下,傳達她的意思,雖然此時她全身都是黑色,但是仍然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一片發燙。
她想出聲提醒,男女有別,她要泡藥浴,將她丟在外麵就可以了,可是當想起此時的她根本就沒有力氣爬上,便將所有的不滿全部都收了回去。
容瑾並雲筱兜頭兜腦的扔進浴桶之中,然後再伸手將雲筱的頭撈出來,讓她不至於憋死。
而雲筱沒想到容瑾會這般做,麵容一片紅暈,剛剛被容瑾從浴桶之中提出來,便是一陣嗆咳,趴在浴桶邊緣吐出了好大一口黑色的血液。
雲筱神色難堪,隻覺隨著自己的每一次咳嗽,都要將自己的心肺都咳嗽出來了一般,可是她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筱才感覺身體裏的疼痛終於消散了一些,這才睜開雙眸,便對上了一雙黑如夜色的雙眸。
雲筱本想指責出口,隻是還未指責出聲,便見容瑾從懷中拿出一物,扔到了水中,轉身離開。
雲筱氣結,待看清楚自己麵前躺著的正是裝著蛇蛋的荷包之時,雲筱心口的怒氣便少了幾分,耳邊便回蕩著容瑾磁性好聽的聲音,“別讓她死了。”
想起容潯在離開馬車之前,也是對自己說了這句話,雲筱便有一種,她才是小蛇的感覺。
隻是這感覺太過詫異,雲筱輕咳幾聲,將到了嘴邊的不滿全部吞了回去,她身子虛弱的沒有反擊之力了,又何必呈口舌之快?
容瑾邁步走出裏間,便見到容潯已經著人收拾了一套上好的青釉茶盞送了過來,還有幾碟子的點心,而容潯此時這是不見之前的慌張模樣,反而在大快朵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