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筱微微錯愕,後麵房子裏的人?這廟宇之中,還有其他人?
不等雲筱想清楚,小沙彌已經恭敬的應了下來,“是,師傅。”
待看到小沙彌離開之後,雲筱的麵色更是多了一絲淡淡的詫異。
不過,想到容瑾如今還在屋子裏躺著,形容枯槁,雲筱的眉眼之間便多了些許的憂愁,對於僧人客房之中的貴客是誰,便沒有了興趣。
礙於禮節,雲筱還是輕聲問道,“大師的貴客,需不需要我去打個招呼?”
僧人隻是淡淡的笑,慈眉善目的臉上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隻是淡然的說道,“這客人,其實女施主也是認識的。”
雲筱微微錯愕,隨即雙眸便不自覺的瞪大,在這深山之中,雲筱根本就沒有相識的人,而如若是相識的,也隻能是山外之人。
山外之人想要尋找到這兒來,簡直難比登天,如此說來,就隻能是和他們一起掉下來的人。
而之前和雲筱一起在掉落在地麵上之後,沒有死的人,除了她和容瑾之外,還有一個人。
她震驚的看向僧人的方向,麵色多了一些淡淡的窘迫,隨即便說道,“我能去看看他嗎?”
這一刻,雲筱很想確定,那個活下來的人,是不是周景晏。
“女施主請隨意就好,”僧人說完,幽深的目光落在雲筱身上,像是在看雲筱,又像不是在看她,良久之後,僧人的唇瓣之間溢出一聲歎息。
雲筱皺眉,她總覺得僧人的眼神,就好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給看透一般,將這種異樣的感覺完全忽視,雲筱站起身子,向著僧人的方向恭敬的斂衽行禮,隨後便跟在剛剛進入小木屋之中的小沙彌而去。
僧人看著雲筱決絕的背影,幽深的眸子像是看透一切一般,良久之中,再次歎息一聲,“孽緣呀。”
雲筱雖然走至小木屋前,但因為之前有過一段時間的目不能視,以至於雲筱的耳力極好,僧人的這句話,雖然說的小聲,但雲筱還是聽的清楚。
轉頭,便看到僧人將石桌上的棋子全部收入棋盒,隨後便向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夕陽西下,僧人的身影在地麵上被拉的老長。
雲筱看著那道身影,總覺得那道背影像是隨時都可以消失一般。
直到那道身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一處小木屋之前,雲筱才轉頭過來,向著麵前的小屋子走去。
剛剛進了屋子,便看到小沙彌正在屋子裏添水,又往裏麵加著藥草,聽到腳步聲,抬頭來看,便見到雲筱的身影,一臉驚奇的說道,“女施主,你出屋子了?”
雲筱麵色難堪的笑了一下,點了點頭,隨後便向著屋子之中走去,沒走幾步,便看到床榻上躺著一個人,形容枯槁,身形消瘦,臉頰也向內凹去,雙眸緊閉,蒼白的唇瓣抿的緊緊的,因為缺水,所以有些幹裂。
雲筱在看到這個人影的時候,則是瞪大了雙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床榻上的人,雖然早就預料到會是他,但真正看到的時候,雲筱還是免不了的心生驚愕。
她上一世和周景晏朝夕相處,對周景晏自然也很熟悉,即便周景晏變成了如今的這副樣子,雲筱仍然能夠一眼便認出是他。
在看到周景晏的身影的那一瞬間,雲筱心裏隱忍的恨意也立即全部升騰起來。
如若不是周景晏燒密林,他們如今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容瑾也不會如今一直昏迷不醒。
深呼吸一口氣,雲筱心裏的恨意仍然隱忍不去,伸出手落在周景晏的下顎之處,隻要她再用力一些,周景晏就會死在自己的手下。
她和周景晏的前世種種也會隨著煙消雲散。
雲筱閉上雙眸,手一點一點的用力。
就在這時,雲筱忽然想起之前的僧人所說過的話,“世間萬物,皆如鏡中花水中月,沉溺仇恨,隻會讓自己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
雲筱腦子裏此時滿滿的都是在她轉身之時,那位僧人的歎息,就好像是他已然預料到自己會這麼做一般。
“女施主,你這麼看著這個人,是不是也認識他?”小沙彌見屋子裏很是寂靜,將藥草全部撒入浴桶之中之後,見雲筱站在床榻前一動不動,好奇的問道。
雲筱的手微微顫抖,心間微微一凜,雙眸睜開,便看到周景晏的臉上多了一些不正常的紅暈,立即鬆開了自己掐住周景晏的手。
如果自己就這麼掐死他,她豈不是也成了像周景晏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