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如此良師(1 / 2)

我一頭霧水,無法解釋這種奇怪的狀況。而他倒是並未表現出任何不尋常之處,隻是淡淡打量我一番,然後問道:

“這位,莫非就是玄漓之前向我提起的‘徒弟’?”

我收斂了一下情緒,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

因了我這般生硬的態度,他貌似無意再多言,隻是目光蕭然地又看了我一眼,轉而道:“天暗了,先下山,”說著將簫收進袖口,“但請兩位稍等,我尚有些東西需拿。”

言罷便轉身向那邊洞口去了。

人剛走,映寒像是突然從悲痛中緩過勁來,立時便抬腳追了上去——

“啊、喂!”看她氣勢衝衝的樣子,莫非剛剛在一旁捂臉半晌是下了什麼重要的決心?比如:

唉,看來光說是不頂用了。

唉,看來隻能過去撲倒了。

……本來我最不想插手的就是這種男女之事,不過想著他們一個是以前身邊的侍女,一個是未來要孝敬的師傅,兩個要是搞出什麼來,牽扯到我也定然不好做人……

因了這般考慮我便也跟著跑進那山洞。

可是吧,明明眼看著映寒和瞿墨都相安無事地進去了,輪到我自己的時候偏偏就出了岔子。

話說我前腳剛踏入洞口,但見極炫目的一道光風馳電掣地直直朝這邊襲來,大腦都還來不及反應便重重擊在胸口,近乎震動我的五髒六腑。頓時一股腥甜湧上喉頭,眼前風景盡數被染成緋紅一片,隻覺體內滿滿當當是骨頭挫灰、內髒翻攪的劇痛。幸而,隻一秒我便被這暴風驟雨般的痛感麻痹了神經,一舉陷入寂靜無聲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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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是一片黑白的繁華街市。

街道兩邊掛上了花樣紛繁的剪紙燈籠,在微風的吹拂下緩緩洇開一圈圈墨色的暈團。夜空之上,靜謐的星光被聒噪的煙花擾亂,空氣中絲絲漂浮著的皆是蜜糖和彩紙混合散發出的油墨甜香——

想是慶典就要開始了。

周圍的氣氛十分熱鬧,人們皆沉浸在節日的喜慶中,而我獨自一人,正漫無目的地站在這片寂靜的喧囂裏。

突然,視線像是受著某種牽引,穿過重重斑駁人影直投向遠處一名男子的身上。

他站在一排掛著燈籠的花樹旁,樹上的花繁鬱燦爛,開得正好,而他的輪廓在一片燈暈中被抹勻揉散,恍若虛化,隻隱約見他是在頗為閑適地把玩著一條穗子。

不多時,似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他身形微微一動,驀地停下手中的動作,一個轉身便朝著這方向徐步而來。

風乍起,他未束的發於身側鋪開層層疊疊柔軟的墨跡。直至近前,他微俯身過來,我無意從他被風吹開的衣襟處瞥見這黑白空間裏唯一的亮色——

那是一朵朱砂點就的梅花。

男子唇畔含笑,輕輕吐出幾個字: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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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麵前漸漸清晰的是鏤花的床欄和素色的帷幔。偏過頭,隻見窗子是敞開的,外麵一片山光雲影,而瞿墨就坐在窗邊那一張矮幾前端著青瓷茶杯悠悠品茶。

剛剛做夢了?那場景,我分明沒有見過,可偏偏又覺得熟悉……罷了,隻是一場夢。

揉著太陽穴緩緩坐起來,胸口傳來陣陣撕扯般的疼痛。

“醒了?”瞿墨察覺到我的動靜,放下手中的茶杯信步走過來往榻上一坐。“我已為你療過傷,感覺好些了?”

“唔……我是怎麼了?”

“你被術法直接擊中,暈了。”

“……對了,為何洞穴裏會突然有人攻擊我?”

“為了試煉你。”

“誰……”

“我。”

“咳!”我差點被他的話嗆死,“我說、哪門子的試煉這麼凶殘!”

他倒好,回以我一記清澈的眼神,平靜地吐出倆字:

“有麼?”

“……”我懶得說話,抬手指了指自己當下這副衰樣。

他象征性地瞧了瞧我,“那便抱歉了。我沒想到你修為如此淺薄,更何況我隻施了一成半的功力。玄漓在送你來之前難道就沒教你點……”

他這番話說得無比真誠,以至於我被他說得都有些無地自容了。而他該是也看出我麵子上掛不住,還算有點良心地不再說下去,轉而起身一聲不吭地走了。

我氣都還沒來得及喘上兩口,他很快又折回來,手上拿著一麵頗為眼熟的鏡子。仔細一瞧,竟就是玄漓千叮萬囑要我戴在身上的那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