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隻為你一人(二)(1 / 3)

第七章 隻為你一人(二)

緣份

我在大一的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認識了鬆,他是高我一級的本係師兄。 那時,剛離開中學的我還不太適應大學的生活,不知道如何打發多餘的時間。隻會在一塌(塔)糊(湖)塗(圖)裏遊來蕩去。於是,我在幾位室友的鼓動下參加了攝影協會。第一次去開會,我們早早地就到了,作為骨幹的鬆卻姍姍來遲。他拿了一大疊照片,自顧自地坐下,一副對什麼都不屑一顧的樣子。鬆的頭發很,但是亂得讓人毫不懷疑那裏麵可以掏出麻雀蛋。一雙大眼布滿血絲,象是嚴重睡眠不足。臉上就像一塊沒收割幹淨的麥地,頑強地冒出許多短短的胡茬。我微笑著向他要照片看,他把頭扭在一邊,看也不看我一眼,隨手把照片丟過來。那天起,我對鬆有了很深很糟糕的印象。 第二個星期,協會組織到離校十餘公裏的一個古鎮采風。考慮到創作的需要,會長把會員分成幾組,每組由一名較有經驗的老會員帶隊,我不幸分到了鬆的那一組。那天,鬆還是老樣子,緊鎖眉頭,不苟言笑。雖然他挺真誠地借攝影器材給我用,還耐心地指導我拍攝,但他和我講的話通共不到二十句。在古鎮的一條幽幽老巷裏,鬆看上去顯得失落而潦倒,與懷舊的背景絲絲入扣。我以他為主角拍了一幅照片。照片裏一臉滄桑的鬆懷抱一把破舊的月琴倒在殘朽的木門邊,流浪藝人似的。那純粹是心靈的一種觸動,我對鬆的印象並沒有多大改觀。返校的車上,鬆挨著我坐,我們一直沒講話。快到站的時候,他突然告訴我他的寢室號,說有疑難時可以找他,我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這樣過了一個多月,鬆沒有在我視野裏出現,我幾乎已經忘卻了他。一天,攝協突然通知開會,我準時去了,但隻有很少幾人參加,會議室顯得很蕭條。鬆也在,他比我上次見到時瘦了,眼窩深陷。因為他的沉默,我對他的存在幾乎忽略。會長說,打算組織一些會員出去采風,地點是遠離省城的一個偏僻鄉村,那裏將舉行一個盛大的苗族節日。我是個貪玩的人,當然經不起這種誘惑,冒著下半個月餓肚子的危險,第一個報名要去。第二天,他們通知我,一共去八個人,鬆也在內,這倒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我們在星期六早上出發了。鬆在火車上一反常態地活躍,又是猜拳又是跳舞的。我和鬆的座位挨著,他的話特別地多。我們從羅大佑、張學友一直談到金庸、王朔。我驚奇地發現,鬆並不是我以前想象的那麼酷。 由於找不到車,當天晚上我們無法趕到目的地,隻有住宿在離那裏60公裏的一個小鎮。 剛剛放下行李,鬆就和另一位師兄毅邀請我喝啤酒,毅和我是老熟人,我便沒有推辭。我們一起猜各種各樣的酒拳,什麼"美女熊"、"小蜜蜂",層出不窮,直到半夜兩點才收場。 鬆不勝酒力,早已醉眼朦朧。

在那個苗族鄉村,濃鬱的民族風情讓我們大開眼界,一個勁地端起相機猛拍。我流連於一片賣民族手工藝品的地攤,半天的討價還價才買下一枚戒指。付了錢後,我才發現,我已

經和大家失散了。四麵望去,盡是觀光客的洶湧人流,找不到一張熟悉的麵孔。我瞎轉了一圈,也沒見著同伴們的影子,隻好回到下車的渡口等候。眼看天就要黑了,仍不見他們歸來,我著急地走來走去。這時,我看見對岸有人在對我招手,但他喊什麼我一個字也聽不見。 渡船擺過來了,原來是鬆。他跳上岸就給我一記爆栗,說:"小丫頭,害得我好找!"他大口地喘著氣,臉上焦慮的神色都還沒有散去。我一陣感動,忙掏出餅幹和水致歉。 回學校後,鬆幾次邀請我出去玩,我都推掉了。校園歌手大賽那天,他要我去為他捧場,我無法回絕,便和室友一道去了。他唱的是老狼那首《戀戀風塵》,投入而動情。我用勁地鼓掌,他在台上俏皮地對我眨了眨眼,開心地笑。 又過了兩天,鬆約我去暗室看他衝洗照片。我出於好奇就去了。暗室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一邊有條不紊地工作,一邊告訴我許多關於他的事。有一會,我和他都沉默在黑暗中,突然,我的手被一雙又燙又汗的手握住,暗室裏靜得隻聽見他的心撲通直跳。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衝擊得手足無措,掙脫他的手就往外跑。 我心亂如麻,在潤園後湖旁的林蔭小道上逛了許久才回到寢室。一推開門,桌上一大把火紅的玫瑰就灼痛了我的眼睛。室友們隻是竊笑,誰也不說話,玫瑰花上有一張卡片,上麵畫著一個圍獸皮、挽長弓的野人,眼睛大大,頭發淩亂。旁邊有兩行小字:"我是一名潦倒的鬥土,隻能用玫瑰作弓。歌聲作箭,攻克愛情的堡壘——S"。我的心霎時震顫了,久久無法平靜。 我曾看到鬆的床頭貼了一則征婚啟事:鬆,男,22歲,五官端正,個子一般,脾氣暴躁。無存款,有債務。現有資產海鷗DF-300X相機一台,變焦鏡頭一隻,住房1/6間寢室。有意者請與2棟306本人聯係。當時我笑了半天,沒想到,後來我竟做了這張啟事的俘虜。 原來,一生中苦苦盼望的緣份,出現時是不可預知的。

與你相約

夏日裏無事時,我總是獨個一人研究著那湖那柳。那湖為柳所圍,更顯別有洞天,而那柳也盡顯其妖媚迷人的秀色,柳極低垂,似同湖水耳語廝磨..我總認為這垂柳也隻有右〓到這未名湖時才有如此萬種風情,它莫非正是湖水熱情人?想他們夜深人靜時,脈脈相對,綿綿深情真是人間難見也.. 正暇想間,輕風中隱隱約約送來聊聊我我的喁喁細語。我既是羨慕又是忌妒,假如不是為了求學而被迫勞燕分飛"老子比你們闊多了,"我很欣賞阿Q——在此時此刻,用精神勝利法慰藉自己失落的心靈,以達到平衡。 嫻是高中時的同學,高考時我們約定同報北大,以便能長相廝守,在生活學習上互相幫助,互相照顧,共同進步,為追求的理想,我們作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我倆決定;各奔前程,畢竟距離也是一種美麗,我們堅信: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從此,兩顆本應不即不離的心獨自跳躍在兩個陌生的城市,由於"獨在異鄉為異客",更因為沒有嫻的愛情的滋潤,沒有她慎密的心思為我粗心大意提醒,初來乍到時我生活在崩潰的邊緣,每日以憂愁澆麵,神魂顛倒,對生活失去了信心與勇氣,無數次,我選擇了放棄,但又無奈的否決自己的幼稚的渴望,為了長遠的幸福美滿,必須承受一切苦痛。這也正是愛情考驗的一道坎,真愛與否正是從這開始,我不能做負心的薄情郎,我要用行動來證明對嫻的一片癡心。 於是,萬水千山的阻隔在我們鴻雁傳情和愛情熱線的牽連下拉近了,我們又可以互訴衷腸,表達相互之間的愛慕之情,兩地的文化,兩種感受在彼此的碰撞中產生了共鳴,我漸漸釋懷,情願如此的獨立麵對生活的挑戰。既可考驗自己的意誌和毅力,又可同時領略兩種不同風格的文化氣息,我開始為本是慘烈的兩地分居慶幸。

每一封嫻的娟娟細字的書信,我如獲至寶,愛不釋手,咀嚼和琢磨信中的每一字眼;分享她的快樂與喜悅,擔負她的每一分憂愁與傷痛,比天天見麵更覺有味,更有神秘感,沒有必要為當麵難堪而羞以啟齒,並且,直麵傾訴隻有一次,而通過以筆言情卻可再三推敲與欣賞,還可以當作愛情過程的見證,我更加無悔於現實的孤單隻影。 每當拔通電話,聆聽嫻的柔聲細語,娓娓道來,我徹底陶醉,雖然初冬冷風侵襲,手腳麻木,但心裏熱乎乎的好像烈火在燃燒,嫻的每一個音符,穿越空間的距離,滲透進自己的血液,渾身舒暢,一天學習和生活的壓力和酸楚,都煙消雲散,化為烏有了。也許,當自己佇立寒風中手拿電話筒的姿式時有人在不遠的旁邊投來嘲諷和鄙視的目光,但我不為此而畏縮,恰恰相反,我在內心輕蔑他們的淺薄與無知。其實,我不是在自討苦吃,而是在享受和沐浴溫馨的愛的賜予。"未愛的人應該尋求他的愛。在愛的人應該培植他的愛。被棄了的人應該建築他的新愛。"那些譏笑自己的人當明白這個真理。 不要以為愛的滋味是甜的。不是,愛是沒有所謂滋味的。至少,是沒有世上所謂甜的滋味的。最初的一吻不是甜,最後的一吻也不是甜。雖然你見了你的愛者有時笑,但笑的意又並不是滋味的甜。但是,愛的滋味也不是所謂苦。甜是虛浮,苦是淺薄,愛的滋味決不像這任何一樣的單純,愛是一切的滋味。 愛的滋味存在於你的不知不覺之間,在你的意識起了這樣咀嚼時,在你的咀嚼之中,你的愛已經很狡獪的逃往別人的懷中去了。 因此,我小心翼翼地珍惜這份情緣,雖然距離給予了無限的遐想,但又恐懼於空間的距離可能會淡漠彼此,於是,在權衡思量後,我決定在沒有預先告知嫻的情況下去看望而卻步的她,是因為分別的日思夜想,魂牽夢繞,更是為了剌探嫻是否已另找新歡,背叛自己,即使我的閉幕近乎自私無情,但我認為愛情是吝嗇的,決不容許這純結高尚的兩人世界飄上半顆"塵埃"! 在那個秋高氣爽的陽光燦爛的午後,我來到了嫻經常向我介紹的那山清水秀的城市,雖然周圍是風景名勝,但我的心思卻驅使我不要忘乎然所以,我悄然光臨嫻的學校,無聲無息舉止言行真像個竊賊,為了全麵把握嫻的日常起居乃至內心世界,我決定從嫻的身邊的女舍友的旁敲擊,在無數次的天花亂墜的漫天過海的詢問下,我的陰謀詭計一步步得逞,但結局都不是我由衷的"小人氣量"雖然我暗喜於我的幸運,更多的,我為我此行的目的而自漸形穢,愧疚不已。 "嫻很奇怪,整天穿梭於校宿舍與教室之間,埋頭苦讀,不為外界的幹擾,其實,很多男生在盡力追求她,想方設法接近她,向她表達愛慕,因為嫻的溫柔美麗,冰清玉潔,心地善良,我們幾個女生也曾經數次苦口婆心地勸慰她不要再對那個遙遠的男友心存幻想,因為男人很容易在此情況下變心。追求她的那些男生不乏佼佼者,我們常說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愛情這微妙的東西往往在自己的優柔寡斷或傳統保守下溜走。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可是,嫻卻死心踏地堅信她心中的男人不會離開她。她有堅韌的毅力,她發誓會等待他回來的那一天。我們幾個很為她可惜,但又欣賞與佩服她的癡情不改,她所愛的那個男人應該知足,應該為擁有她而感到幸福。.." 嫻的舍友說了很多,我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局促的慌張,臉也不由自主地灼熱起來,因為她們不知道這個站在她們麵前齷齪小人就是嫻忠貞不渝的摯愛。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逃離那尷尬的處境,反正自己當時很狼狽,有種被人掀開傷疤的痛和羞,"陰謀得逞"的那天晚上我痛不欲生,我太過於猜測和多疑,我太缺乏男子漢應有的氣概和大度。與嫻相比,我是那麼的渺小和庸俗。我無地自容,躺在旅館裏我輾轉反側,我知道是良心在譴責我,折磨我。為了不再泯滅最後的一絲良心,我下定決心:明天與嫻相見,向她袒露心扉,即使遭到她的白眼甚至謾罵,我都無怨無悔。,因為,我一錯再錯,沒有乞求憐憫的權力。

當嫻在第二天中午放學時突然看到我帶憔悴和憂鬱的麵孔,手中的課本"嘩嘩 "落地,口裏訥訥地說:"這是真的嗎?" 我咬了咬下唇,極力地強忍感情沉重的點點頭,她馬上回過神來。 你太神秘了,要來也應該給我掛個電話呀!害得你一定找得好幸苦吧!看你的一身落魄,人家很為你難過,其實,你不應該曠課過來看我,學業是第一位的,難道你忘記了,我們當初的承諾?你怎麼永遠長不大呀?" 我再也控製不了激情澎湃的內心世界,淚水模湖了視線,朦朧中嫻的形象更加偉大,壓得我苟延殘喘。 當嫻默默地聽完了我的訴說,臉上沒有半點慍息怒,隻是一味地安慰我犯罪後顫抖的心靈。 "別瞎想了,我已經把一生都托負給了你,把精力都放在學業上吧!為了你的錦繡前程,更為了我們輝煌美好的末來,我等你,成功的那一天不再遙遙無期,你說是嗎?" 看著她充滿自信渴望的眼神,我懷抱她的手更緊了。 "會的,一切都會遂我們所願的!" 當我重踏上北上的列車,步伐邁得愈加堅定和穩重——愛,因為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