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四周寂靜,好在還有亮光,沒有那麼陰森漆黑。
梁凡安跪在墓碑前,磕完頭,靜靜看著碑上的照片。
父親一如既往的繃著個臉,連照片裏都是如此,將嚴父的形象深深刻在他腦海裏。
他不知道父親梁赴青喜歡什麼,所以他隨意的帶了瓶白酒來,配了點鹽焗花生米。
因為在他記憶中,父親閑暇時偶爾會在飯後,坐在陽台上,眺望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喝著小酒,嚼著花生。
這些應該是父親喜歡的。
可惜的是,這次他隻能代替父親喝酒吃花生了。
他坐在墓碑旁,保持沉默,緩慢的嚼碎花生米,才喝下口辛辣的白酒。
吐出口酒氣,與照片裏的父親一起遙望遠處的夕陽西下。
他家裏不迷信,安葬地址選在半山腰,是個看風景不錯的位置,前方高山左右包圍,留出個口正好是西邊,每天都可以看到太陽消失在地平線。
說話沒必要用嘴,用心傳遞,他頭靠著墓碑,就像之前在家看動畫,喜歡靠在父親肩上。
白酒的後勁湧上心頭,臉色微微發紅,雙眼迷離恍惚,精神在假寐與現實之間漂浮。
他想問很多話,可得不到答案,一切隻能靠自己,就像師父所說的一樣。
從他選擇了這條路,很多事情便已注定,他沒得選,隻能做。
梁凡安掙紮著站起身,將瓶中的餘酒倒在墓碑前,花生米泡在酒中。
他轉身,用力把酒瓶朝最後一抹紅陽丟去,瓶子變得黑乎乎的,劃過一條拋物線,落在下方樹林,破碎聲傳出。
他笑了笑,望向一旁剛到的趙心和上官偉伶,甩了甩手,說道“走吧,回去吃喜宴”
趙心俏眉緊蹙,上前攙扶著他,嘴裏小聲嘟噥道“真是個大傻子”
“你說什麼?”梁凡安有些迷糊,沒聽清她說什麼。
“沒什麼,趕緊回家,牧阿姨要等急啦”趙心憤恨的癟癟嘴,扶著梁凡安,帶著上官偉伶沿路走著。
三人走在坑坑窪窪的山路,從微亮走到無光,最後隻能靠手機開手電筒行走。
路不算長,但梁凡安有些站不穩,走三步撤一步的,將時間拉長。
下到山口,三人才叫了部出租車,急急忙忙的趕回家。
經過小段車程,出租車停在老舊樓房下,梁凡安也在趙心不斷灌水下,酒醒了差不多,就是尿意充足。
一出了車,他就筆直的上樓,敲門,在一家子驚奇的目光下衝進廁所。
等他出了廁所,其他人都已就座,交談甚歡,他找個空餘的位置,坐下,看著母親與黃叔笑容可掬,師父師母誇兩人終於修成正果,趙心不時插幾句嘴,送上祝福,上官偉伶微笑著看著眾人,沉默寡言。
自己是打心底祝福母親和黃叔,雖說他倆早已在一起,但有個名分和沒名分區別還是很大的,當代社會皆如此。
“媽,黃叔”梁凡安拿起裝了橙汁的塑料杯,站起身,說道。
一家子全都看來,期待他的下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