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枝被莫於言問得一愣。他看了看杯子和茶壺, 又看向莫於言, 目光暗淡。
從風枝的表情就能夠猜出, 他是站不可以的一方。
莫於言不置可否, 隻是用茶壺給茶杯添滿茶水。
“那你的想法如何?”莫於言抿了一口茶。
“想?什麼想法?”風枝有點緊張, 慌忙中差點弄倒了杯子。
莫於言瞧見這一幕, 心情頓時跌至低穀。很顯然, 風枝有了答案。並且,這個答案讓風枝很難接受。
讓風枝無法接受的處理辦法,不外乎那一個。
莫於言假裝沒有猜出來, 改問道:“你找我談三界的事情,難道沒有想法?”
“有,一點。”說到這事情, 風枝垂下頭。
“那你說。”莫於言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 有一種視死如歸的壯烈。
“我,不知道。”風枝不知道該怎麼說。一向伶牙俐齒的他, 最後倒是連說話都不會了。
莫於言嘴角輕揚, 笑得有種殘忍的美。他的之間在茶壺上摩挲, 道:“不就是想和我合謀殺死他, 有什麼不可說的。”
聽到這話, 風枝頓時慌亂了起來。他手忙腳亂的, 連緊握在手心的茶杯都打翻。水灑了一桌子。
慌亂中,風枝想用袖子去擦拭桌上的茶水,卻被莫於言的手止在了空中。
隻見莫於言從風枝袖子中抽出一條手帕, 細心地把桌上的水擦拭幹淨。
風枝看到耐心溫柔的莫於言, 內心莫名出現了一點酸楚。他覺得很委屈,很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可全世界隻有他能夠做這件事情。莫於言倒了,白梓昕幫不上忙,天塌下來隻有他一個人扛。
“不舍得?”莫於言看到風枝眼眶含淚的模樣,心生不舍,可嘴上卻忍不住說出傷害風枝,同時也傷害自己的話。
“我……”風枝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還是,你其實是想和他,合謀殺死我?”莫於言坐回位置上,語速極為緩慢。
緩慢得就像一把刀,一點點把風枝的心髒割開。
“不,不是的。”風枝連忙否認。
“所以,你想殺的是他?”莫於言又問。
風枝深呼吸兩口,壓下那股又痛又慌張的感覺,問:“你能不能向我保證,不參加這場戰鬥?”
不想任何一個莫於言死亡,風枝光看到莫於言那張臉就無法說出殺死莫於言的話。風枝像隻鴕鳥那般蜷縮起來,隻希望這事情能夠無限拖延下去。隻要兩個莫於言不見麵,就不會有事了。
“可以,不過我有條件。”莫於言欲言又止。
“什麼條件?”風枝迅速上鉤。
“我要你,留下來陪我。此生不再踏入魔界。”莫於言每個字都極其清晰。
風枝張著嘴,有些錯愣。過了半會兒,才支支吾吾地道:“可,梓昕是魔修。”
這就意味著,如果不能踏入魔界,他無法和白梓昕見麵。
“他可以來仙界。”莫於言看透風枝一般。莫於言堂堂仙尊,保住一個魔修可謂是輕而易舉,風枝的理由根本無法成立。
“可是……”風枝捏著衣袖,難以抉擇。
風枝從原著中了解到,魔尊莫於言生性殘忍,殘殺了大量的三界修者。而仙尊莫於言則愛惜每一個修者,勤政愛民,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尊上。殘忍和親善,放縱和克己,這幾乎是無需多慮的選擇。
但莫於言分裂成兩人,這代表著莫於言的感情和思維也被分離成了兩半。
相比起冷靜得像個多年不見好友的仙尊莫於言,風枝更喜歡魔尊莫於言。風枝完全能夠猜出,那狂烈的愛意,都在那個魔尊莫於言身上。試問他又怎麼忍心親手殺死一個愛自己愛到瘋狂的男人。
哪怕魔尊莫於言囚禁了他那麼久,可風枝能從魔尊莫於言那感受到強烈的愛。這是無法從仙尊莫於言身上所感受到的。
“為了三界的和平,風仙人你該身先士卒……”莫於言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風枝打斷了。
“身你他媽!”風枝一拍桌子,說完便跑了出去,留下一臉驚愕的仙尊莫於言。
過了半響,仙尊莫於言才輕輕歎了口氣,對著那個空空的位置獨酌。
“家?這裏又哪是我的家。我想要的家,是有你的地方啊。”
隻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自他開始囚禁風枝的一刻,他就開始害怕。害怕內心壓抑的不安越來越濃烈,害怕自己會傷害風枝,害怕真會把風枝的靈魂抽出來,將風枝鎖在永不見天日但也永不會消失的世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