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狂奔十幾裏的山路,即使是強健如他們也感到快要虛脫了。曉風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山林,確信那頭山豹已經無法再追上自己。
他找了一塊岩石坐下,兩條腿已經在發顫再也走不動了。坐著休息了一會兒,又拿出水壺狠狠地灌了兩口。然後起身試了試,發現雙腿已經恢複了一些力氣,隻是還很酸。於是,他慢慢地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在通向村子的那條大道上,剩下的七個獵人又聚在一起。他們一個個陰沉著臉,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就這樣一群人沉默地向村子走去。
到了村口,鐵山沉聲道:“我們一起去一趟狗二家吧。”眾人點了點頭,跟在鐵山後麵向狗二家的方向走去。
此時已經是傍晚,走到狗二家的門口。隻見煙囪上冒著縷縷的炊煙。此刻,狗二的妻子梅倩正在廚房裏燒菜。可以想象,她現在一定認真地準備著一道道的小菜,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卻融入了她的情感。今天,狗子又進山了,等他回到家就可以滿足地吃上一頓飯。想到這裏,梅倩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容,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又繼續翻炒著鍋裏的菜。
當他們走近時,看見狗二五歲的兒子正蹲在院子裏玩沙子。堆起一間小屋,一座小橋。抬起頭發現一群獵人們正站在自家的小院外,他站起來跑過去將院子的籬門努力地拉開,然後稚氣地喊道:“媽媽,鐵山叔他們來了。”接著他跑到曉風的身前,拉著曉風的衣襟,撒嬌著,“曉風哥哥,來陪我玩,陪我一起玩嘛。”與其他獵人們相比,曉風的年紀最小,小孩子也就最容易與他親近。曉風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勝兒乖,哥哥今天有事,以後再陪你玩好嗎?”
“曉風哥哥不許耍賴哦。”勝兒搖著曉風的衣襟嘻嘻地笑著說道。
勝兒今年才三歲,卻再也無法感受到父愛的關懷。麵對著他那天真無邪的笑容,曉風心中發緊,強笑了一下,說道:“哥哥不耍賴。”
聽到兒子的喊聲,梅倩剛剛做好一碗菜從廚房裏走出來,看見一群獵人還站在院子裏,道:“狗子,你怎麼讓大家都站在院子裏呐,快讓大家進屋坐啊!”她剛說出這句話,卻發現狗二根本不在獵人中間。再看看獵人們現在的表情,隱隱地她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各位先進屋坐吧,我去給你們泡茶。”說完,她便轉身朝屋內走去。
幾個獵人都沒有說話,走進屋內。狗二家的客堂不大,七個獵人走進去之後稍顯得擁擠。
梅倩從廚房拿出水壺在桌上泡了茶水之後,隨便地說了一句,“都這個時候了,狗子怎麼還不回來。前天也是早上出門到晚上都沒有回來,我問他上哪去了,他就是不告訴我。”
可惜,站在屋內的人沒有一個回答,沉默不語,使屋內的氣氛變得異常沉重。
梅倩將桌上的一碗茶水拿起遞給鐵山,問道:“鐵山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從梅倩手裏將那碗茶接過來,鐵山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沒事,鐵山哥白尼說吧,我家狗子發生了什麼事?”
鐵山抬頭看著梅倩堅毅的目光,歎了口氣,終於說道:“狗二再也回不來了。”
“再也回不來了是什麼意思?”梅倩強笑著向鐵山問道。其實梅倩心裏也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可她真的不願往那方麵想,此刻她還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
對梅倩的提問,鐵山該如何解釋,他開不了口。這時,站在鐵山身後的田二走到梅倩的身前,從胸前的衣服內拿出一樣東西,這件東西就是狗二在臨死前扔給田二的。那是一根簪子,銀質的,簪尾處雕著一朵綻放的梅花。田二用雙手將它遞到梅倩的身前,低聲道:“這是狗二最後的遺物。”說著一個流汗不言苦,流血不言痛的大老爺們竟然流下了眼淚。
“遺物”聽到這兩個字,梅倩感到自己的心髒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刺穿,整個人就像掉進了冰窟裏陣陣發寒。她伸手顫抖著將那支簪子接過去,撫著那朵精致的梅花一滴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緊接著,她眼前一黑就昏死了過去。
“弟妹,弟妹!”見梅倩竟然昏死了過去,田二連忙伸手將她的身體托住,同時叫喚著。
站在一邊的鐵山搖了搖頭,說道:“狗二的事總是要讓她知道的,長痛不如短痛,希望她能承受得住。田二,你把她放到床上去吧。”
“嗯”,田二應了一聲,抱起梅倩的身體走進了內屋,讓她平躺在床上。梅倩雖然昏死過去,但手裏卻死死地抓著那支簪子不肯放手。眾人也跟著進了內屋,勝兒拉著曉風的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茫然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母親,向曉風問道:“曉風哥哥,媽媽她怎麼了,怎麼突然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