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煙雲陪著弘皙在院子閑閑走了片刻,便在院子中石桌上下起棋來。石桌旁邊植了一棵碗口粗的桂樹,枝繁葉茂,樹蔭正好籠著石桌上方,但由於此時已過了正午,那石桌便正好被陽光劃出一條分界線來,一半陰,一半陽。弘皙正坐在陰的那麵裏,滿臉映著扶疏的樹影,煙雲卻在太陽底下曬得昏昏欲睡。
弘皙從棋盤旁邊的碟子裏拈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裏,細細的嚼著,淡笑的望著對麵的煙雲,道:“這一局我們賭什麼?”
煙雲道:“上一局我已經把這樹蔭下的位置輸給了你,這一局我要把它贏回來。”
弘晳一笑,“那這局若還是我贏,你拿什麼輸給我?”
煙雲若無其事道,“若你繼續贏,那就繼續坐著唄!”
弘皙伸出食指衝她搖了搖:“這位置在第一局的時候就被我贏到了,它已經是我的,而不再是你的籌碼,你可以選擇在第二局的時候把它贏回來,但必須再押上別的籌碼。”
煙雲細想,似乎真的是這個理兒,左右一看,端起棋盤邊的兩碟糕點,道:“那這樣,若你繼續贏,這兩碟糕點就都是你吃的。”
弘皙笑著搖搖頭,“這玉清宮裏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瞥了眼桌上那兩碟糕點,“自然包括它們。”
煙雲下意識的要去拔頭上的簪子,弘皙已經悠悠開口:“包括你現在身上穿的戴的也都是我的。”
“哼,你的你的什麼都是你的!”煙雲不由的泄氣道:“那你到底要什麼?”
弘皙伸出一隻手指,煙雲卻順著他的手指看到了頂上那棵桂花樹,大驚,“你要我爬樹?”
弘晳的嘴角有些抽搐,卻忍著笑保持著正常的風度,淡淡道:“爬樹,或者一個月的侍讀。”
“侍讀?”煙雲想,在喀喇沁做了這麼多年的侍讀,那麼難伺候的大格格都可以搞定,眼前這個有幾分風度的應該也沒問題吧!於是點點頭,“好。”
弘皙輕輕一笑,“那你僅僅是要贏回你的座位嗎?”
煙雲一揚眉,“自然要加注。”
“哦?”弘皙饒有興致的看著她,她也伸出了一隻手指,卻往上指了指,麵無表情道,“爬樹。”
直到弘晉和胤祿來玉清宮時,兩人的棋局還未結束,那時已是紅霞滿天,便連石桌都鍍上了一層橙色。
弘晉和胤祿一人站在一邊瞧著,這棋局是二分天下,咋一眼看去,倒像是弘皙的黑子略顯頹勢,他卻每落一子都漫不經心的樣子,在白子剛落便下了另一子,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對麵的煙雲,目光始終不離棋盤,似乎弘晳每落一子她都要考慮很久再落下另一子。
圍觀的二人看著棋局都很疑惑,明明是白子看起來要贏的樣子,卻似乎總是突破不了,一來一去,看起來甚是乏味。
直到那白子又落下一子,弘晳忽的一笑,“你可看清楚了?”
煙雲頓生疑惑,又細細的看了眼棋盤,“怎麼了?”
弘晳黑子一落,煙雲才恍然大悟。她直直坐起來瞪著那棋盤,滿臉的難以置信,這一子便置她於死地,原來這麼久,自己都說是在一點一點的被他引進圈套中,而自己卻毫無察覺。
弘晉和胤祿一樣驚奇的看著那棋盤,不由的齊聲讚道:“妙啊!”
弘晳已經悠悠起身,“我本想與你再多戰幾回,看你能不能自己發現,隻是這天已經黑了,不得不速戰速決。”說罷已和弘晉胤祿二人走向花廳。煙雲頓時滿臉糾結,隨著他們走了回去。
因為弘晳之前已派了福寧去通知二人來玉清宮用晚膳,所以他們下來學堂就過來了。
在餐桌上弘晳說起阿瑪準備讓他隨五皇叔巡視江南一事,一說下江南,弘晉果然是樂得連飯都不想吃了,待弘晳把事情明明白白的一講,他卻是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什。。。什麼?災民暴動!所以說,五皇叔此次去江南是要處理暴動,安撫災民的?”
“是。”
弘晉不禁連聲音都有些顫顫道:“那些災民連衙門都敢燒,還。。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是。”弘皙凝重的叮囑道“所以此行你要分外小心,千萬不可離開五皇叔擅自行動,否則,讓那些災民抓去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弘晉一怔,拽了拽弘皙的袖子,可憐兮兮道:“二哥,聽你怎麼一說,我倒是不想去了。。。”
弘晳斜了他一眼,打斷道,“別指望我替你跟阿瑪求情,既然此番阿瑪已向皇祖父提了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