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無名指,隻為你而留
無名指,隻為你而留
雖然是初冬,可是很冷,冷到徹骨。 梅子一個人走在寂靜的街上,冰冷的淚水,早已勝過了寒冷的冬。剛參加完畢業的同學
聚會,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梅子是育德高中的一名中學生,一個鬱鬱寡歡的女生,長的卻是驚人的美麗,隻是白白的嘴唇總是給人林黛玉般病怏怏的感覺。要不是驚人的學習成績,大家似乎都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老師們是喜歡這樣的學生的,因為有了這樣的學生,他們才有了驕傲的資本。 子然剛剛轉到育德高中,轉到了梅子的這個班。因為父親的原因,校長待子然像照顧親生父親一樣的細心,因為他知道,子然的父親在教育局,是掌管他生死大權的死刑管。 子然從小生的孤傲,看不慣身邊的一切。父親是教育局局長,母親是檢察官,加上帥氣的外表,子然早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女生的追捧,隻是,他從來沒有對任何女生動過心。 子然剛進班級的時候,班裏的女生像是看到了童話中的王子一樣,一個個花癡狀讓人覺得可笑。隻有梅子,坐在安靜的角落裏沒有抬頭,依舊一個人靜靜的看著書,仿佛世界的一切,與她無關。子然注意到她了,隻是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因為在他心裏,世界上不會有任何女生不對他動心。 接下來的幾天,子然坐不住了。無論自己做什麼事情,無論班裏的女生對自己有多麼關注,梅子好像對自己都漠不關心。學生們的關注,老師們的討好,讓子然覺得很不舒服,他每天想的就是快點下課,快點放學,快點畢業。 放學了,同學們一窩蜂的向外跑著,差點撞倒了正外向外走的梅子。 “哎呀!”梅子打了一個趔趄,腳扭到了。仿佛隻是在一瞬間,子然伸出了手,抓住了即將摔倒的梅子。梅子吃驚的望著子然,沒說什麼,一瘸一拐的離開了。子然愈發感到奇怪了,這事怎樣的一個女生呢?難道連聲謝謝都不會說嗎? 走出校門,子然看到梅子上了一個男生的自行車,那個男生不像學生,好像是專門來接梅子的樣子。子然仿佛明白點了什麼,那個男生,應該是她男朋友吧!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向前邁進著,不會因為誰的祈求而做片刻的停留。轉眼之間,已經到了高三。 子然覺得自己自從轉入這個學校之後,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不見了以前孤傲的自己,每天都要關注一聲不響的梅子。是自己瘋了嗎? 要高考了,可是那麼愛學習的梅子竟然在要高考的時候總是缺課。子然擔心了,梅子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幾天之後,梅子回來了,好像大病初愈的樣子,子然總算放下了心。 又做夢了,總是夢到梅子,子然輕輕的拍著自己的腦袋。到底是怎麼了?不是從沒對任何女生動過心嗎?難道自己愛上了梅子?可是到底喜歡她什麼呢? 一切順理成章,高考結束,梅子考進了一所南方的重點大學,而子然竟也破天荒的考入了一所不錯的高校。子然決定了,畢業散夥飯那天向梅子表白。 散夥飯那天,因為脫去了平時天天要穿的校服,大家一個個傾盡全力,打扮的花枝招展。很多女生時不時的向子然拋媚眼,可是此時的子然,眼裏難能容的下別人,苦苦的搜尋著梅子的影子。梅子沒來,等了很久都沒來,從同學的口中得知,梅子是要來的,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失約。散夥飯快要結束的時候梅子才來了,隻是穿了一件肥肥大大的白色T恤,愈發得襯托著自己瘦小的身體。沒有化妝,嘴唇也愈發蒼白。梅子依舊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子然早已經注意到了她,因為,他要在今天,向她表白。子然很紳士的坐在了梅子的身邊,問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梅子有一出沒一出的答應著。忽然子然說:“梅子,我們交往吧!”梅子很吃驚的抬起了頭,沒想到子然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一句。臉上的紅潤一閃而過,梅子低下頭,輕輕的搖了搖頭。“為什麼?”梅子依舊沒有回答,又是搖了搖頭。“沒有為什麼。”梅子離開了,依舊沒有告別,一個人靜靜的離開。子然追了出去,大門口,子然又看到了天天接梅子放學的那個男生,仿佛知道了答案,原來她已經有了男朋友。
傷心了幾天,子然突然想明白,愛一個人就要全力以赴,他要跟梅子說清楚。通過老師,子然知道了梅子的住址,他要去找梅子,義無反顧。在梅子家門口,他又看到了接梅子放學的男生。子然沒想跟他打招呼,那個男生卻先開了口。 “你是子然吧?” “你怎麼知道?” “接梅子的時候看見過你,梅子跟我說的。” 子然沒想過梅子竟然會對眼前這個人說起他,子然抬起了頭,男人的眼鏡紅紅的,好像已經哭過了很久。 “我是梅子的哥哥,你稍等下,有份東西要給你。”男人向屋裏走去。 梅子的哥哥?不是梅子的男朋友?? 男人走出房門,將一個大信封交給了子然。“別找梅子了,她去世了,就在昨天,這是她留給你的。” 子然不知道是怎麼走回家的,他隻是知道自己哭了很久很久。哭累了,他打開了梅子留給他的信封,一個指環應聲而落。 “子然,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可能永遠都見不到我了。我走了,去了一個永遠沒有痛苦的世界,隻是那裏少了你的陪伴,我會寂寞。還記得你剛轉到班裏的情形,你是那麼的帥氣,那麼的高傲,高傲到不讓人接近。我從沒關心過身邊的任何人,可是自從你來了,我天天想的都是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知道沒有權利去愛別人,可是越想阻止,我的想法就越強烈,越忍不住要想你。我有白血病,小時候就檢查出來,可是治不好。醫生說我隻能活到十七歲,可是老天照顧我,讓我多活了三年,還讓我遇到了你。你知道嗎?如果高中沒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去。每天都在承受病痛的折磨,我已經要瘋了,可是因為有你,我覺得自己並不孤獨,病痛似乎也好了一半。還記得散夥飯那天你對我說的話嗎?我是多麼想答應你的要求,可是我不能!!!我知道自己活不長了,何苦去折磨你呢?指環是奶奶留給我的,奶奶說這指環是爺爺送她的,她要我送給我心愛的男人,說我們會幸福一輩子的。我把它送給你了,我不想你為我做什麼,隻想你能在夜深的時候想想我,想想曾經那麼認真愛過你的我。你要幸福,然,你要幸福!” 子然按照報道的日期來到了考上的大學。同學們時常說起子然的指環,說一個那麼帥氣,那麼時尚的人無名指上竟然天天戴著一個那麼土氣的指環。子然不說什麼,隻是禮貌的笑笑。子然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那種高傲,每天都微笑示人。他知道,梅子在天上看著他,她要他幸福。 每當子然看著自己的指環時,都是他最幸福的時刻。他總是默默的念叨著:我的無名指,隻為你而留。
穿越十年的列車
那是一個初秋的清晨,邊疆秋味正濃,我已經踏上了帶露的列車駛向那個忘卻的方向。十年,列車中播放著那首讓人千回百轉的《十年》,而我也正好十年不曾回老家了。隻是每次在電話中聽母親的一些嘮叨,在照片中看到父親額前的皺紋不斷增多。 坐在列車的車窗前,看著那些遠逝的風景,我深知目光留不住歲月的身影,也想極力將窗外的烏雲描繪成晴朗的心情。眼睛時常會降雨。而我自己分明不知道是為了自己曾經逝去的情感還是怕看到家鄉逝去的殘磚斷瓦。 十年前,我乘坐的也是這列車。同樣是5號車廂2號下鋪。而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這個故事很俗,卻牽擾了我十年的夢。 那時我剛走出大學的校門,帶著玫瑰般的夢想乘風而來。 我是個不喜歡調侃的人,所以我有乘火車帶書的習慣。現在,走出大學的校門,我的習
慣依舊。 火車的呼嘯,以及播音員甜美的報站聲似乎都與我無關,從小我就是一看書就入迷的人。 列車走了一天了,我的這本《張愛玲選集》也看了一大半了。似乎有些累了,或者是餓了。抬頭看看車窗外,已是黃昏時分。環顧車內,我對麵的乘客竟然也在看《張愛玲選集》,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我。我們相視而笑。誰也沒有打破沉默。 第二天,他要下車的時候,我看到售票員遞給他的車票也是從C城上車的。他突然說,留個聯係方式吧。對於這樣的事情我見過的多了,但是從來沒留過。也許命中注定要發生什麼,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給了他電話號碼。但那時很長時間的一段日子裏,我們沒有任何聯係。隻知道他叫玉軍,在離我不遠的一個城市工作,是某高校中文係教師,對張愛玲頗有研究。 事情的轉機是在一個夏天,他發了條信息給我,說: “還記得張愛玲吧?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憑女孩的知覺,我知道他想說什麼。按照常理,我們應該很快墜入愛河。可是我們沒有,因為同時我了解了他許多。他有優秀的未婚妻。 這些消息對於我來說,無外乎死刑的宣判書。 那是一個晚秋的下午。茶館裏淡淡的音樂撩撥著心頭的狂亂。我們相視而坐。不約而同地說出“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然後,我用手指蘸了點茶水在桌上畫了一個圓圓“O”,然後拂袖而去。從此,我們行同陌路,沒有再聯係過。 不記得我是以怎樣的姿勢離開茶館的,不敢回頭看他的麵容是怎樣的蒼白!我隻知道自己衝出了愛的藩籬。 隨著一聲刺耳的長鳴,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看到的是四壁的潔白,以及一些穿著白色衣服的工作者。溫柔的年輕護士用她最柔軟的手摸了摸我的前額說 “沒事,你隻是點皮外傷,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這些,對於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生活,按照哪個方向發展,似乎與我無關。從此,我不再看張愛玲的書了。 回到工作崗位以後,我把自己訓練成一台有規律的機器:每天上班、下班,晚上除了寫作還是寫作或是上網,因為夜夜失眠。 三年後。董大姐是我們辦公室的長者,又樂於助人,大家都喜歡她街道主任。她就坐在對麵辦公桌的大姐神秘地把我叫到她身邊 “萍啊,你來了幾年了,一直這樣工作也辛苦的,父母又不在身邊,真苦了你了。” 我淡淡一笑轉身便去。 她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角“別走啊,我有個侄子,人長得很帥,家境也好..” 我破口大罵“你有病啊?有病去精神病院治!瘋子..” 說著,衝出了辦公室。 下班了,我一個人推著自行車走在擁擠城市的人行道上,看川流不息的人群怎樣追趕時間奔向自己的房子。 回到宿舍,我仔細觀察鏡子中的我,我知道今天是我瘋了,徹底地瘋了。審視自己牆壁上每一處斑點,看看是否有人把腳印留下。這已經是第多少次審視了,我早忘記了。隻是,是否,有人來過?那腳印記憶猶新。 那天晚上,我將牆壁敲打得咚咚直響,好象一個人的酣睡聲。後來,我企圖抓破安靜的牆壁,那片潔白上至今還殘留著血跡。 許多人、許多事,錯過了一次也就錯過了一生。一排排、一列列偉岸的樹木,好象隻是為了等我來,又好象是事先知道我的到來,刻意排成長隊送我離去。那麼時候才能再見呢?還是離開了就永遠不會再見呢?那麼這次回家鄉,還有多少能記起來的呢! 經過了二十個小時的長途旅行,我終於到達了別離十年的家鄉。我的記憶在這裏已經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