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死裏逃生(2)(1 / 3)

鄭重的臉已全然蒼白,像塗抹了一層粉,雙眼痛苦地緊閉著,嘴巴張開,牙齒死死地咬住竹蒿的端頭。他的四肢仍無法動彈,唯有脖子和頭部可以活動。生死時刻,也算他幸運,竹蒿恰巧伸到了他的嘴邊。生活中總是存在這樣難以解釋的幾率,就像總會有人買中上千萬的彩票大獎一樣。鄭重扭動脖子,用牙齒咬住了自己的生命。無論有多少冰冷的水灌進嘴裏,灌入喉道,無論門牙被扯得幾乎快要脫落,他都死咬住不放。一出水麵,他的鼻尖就飛快地蠕動起來,兩個鼻孔一翕一張,享受已有四分鍾沒有吸入的空氣。他從來都沒覺得空氣竟是這般珍貴!

林曦伸手抓住鄭重的頭發,輕輕把他帶到了船邊,雙手摟住他的兩腋,想把他拽上船,卻根本拽不動。

無法動彈的鄭重,一離水麵,失去了浮力,就如同一塊沉硬的重石,林曦柔弱的雙臂根本撼動不了半分。她很快發現了鄭重的異常,著急地問:“你怎麼不能動?是哪裏受傷了嗎?”

鄭重總算呼吸到了新鮮空氣,總算把自己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他漸漸恢複了意識,牙齒鬆開了竹蒿,林曦摟著他的兩腋,使他不至於再沉入水裏。他虛弱地說:“右肩……右肩和胸口之間……”

林曦等不及他說完,一手保持住他的平衡,另一手將他右肩上的衣服拉了下來,乍一眼並沒有看到什麼異常,用手一摸,卻有一點堅硬的東西頂住了手掌。半昏迷狀態中的鄭重猛地仰起脖子,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林曦移開手掌,發現鄭重的右肩和胸口之間,有一根銀白色的針頭紮在那裏。林曦拈住這隻有不到兩毫米的針頭,輕輕地向外拔。鄭重立馬咬住牙哼聲。林曦嚇得停住了動作。鄭重卻從牙縫中擠出聲音:“繼續……”

林曦隻好再次拈住針頭,連續做了深呼吸,終於閉眼蹙眉,重重地往外一扯,一根長達四厘米的縫衣針從鄭重的肉裏拉了出來。

鄭重呼地吐出憋在肺裏的鬱氣,僵直的手腳一下子就鬆軟了。

林曦叫起來:“你怎麼樣?要緊嗎?”

鄭重嚐試動了動手腳,在林曦的幫助下,終於爬上了漁船,翻滾在船板上,肆意地攤開手腳,大口大口地喘息。眼中是陰雲密布的天空,有冰涼的雨粒滴打在臉上,身下則是浸了幾厘米深的水。這一次死裏逃生,足以令他終生銘記!

鄭重喘息了一會兒,恢複了少許力氣,坐起了身子。他示意林曦往岸邊撐蒿,一邊從林曦的手裏接過這根險些要了他性命的縫衣針,足足有四厘米長的縫衣針。他又把骨灰盒裏的縫衣針拿出來,兩相比較,心裏有些難以置信,難道這世間真的有封穴的說法?可那不應該是電視劇和小說裏才會出現的事嗎?剛才那陣無法動彈的恐怖感還在他的頭腦皮層裏清晰地上竄下跳。人體乃是世間萬物最奇妙的機體,種種奇妙之處,還要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鄭重望向岸邊,看不見與他在水中纏鬥、裝作救人卻反把他踢下水底的兩個人了。鄭重明白,是有人要故意對付他。清晨的大火、剛才的鑿船、後又將他紮針踢入水底,這每一件事無不直取他的性命。到底是什麼人,要這樣處心積慮地對付我?叔叔如何被淹的疑問才剛剛得到解答,新的疑問又立馬進駐了他的腦袋。

“有紙嗎?”鄭重扭頭問林曦。

林曦放下蒿,從提包裏掏出一包紙巾,遞給鄭重。

“一張就夠了。”

鄭重把兩根針放在紙的中心,層層包裹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濕漉漉的衣服袋子裏。他暈晃晃地站起來,執意搶過竹蒿,撥水回行,令漁船靠了岸。

岸上還有圍觀的群眾,鄭重請了幾個好心人幫忙把漏水的漁船拉上了岸。

他不再管船的事,也不管衣褲盡濕,隻管往鎮上走。

入了鎮,正好碰上趕集,人群熙攘,熱鬧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