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方螢之後，江雁潮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趁人之危玷汙方螢的薑濤。且不說薑濤玷汙了他的女友，但說薑濤看破了他的殺人魔術，他就必須要除掉薑濤，以絕後患。他以方螢的事約薑濤深夜到白石橋赴約，薑濤一聽說方螢，心有暗虧，自然不敢不去。白石橋上，薑濤幸運地逃過一劫。第二天江雁潮設下調虎離山計，偷走錢包，拿錢包裏的鑰匙，取回薑濤放在辦公室櫃子裏的照片。那位輔導員羅讚曾跟我提到過，方螢曾經在薑濤的辦公室裏和薑濤大吵了一架，好像是為了要什麼東西，我想當時方螢就是為了要回這一信封的照片。方螢肯定跟江雁潮說過照片的事，江雁潮自然不願讓方螢的照片被人發現，畢竟這曾是她的女友。所以他偷走錢包，拿走鑰匙，取回了這個裝有一係列裸照的信封。”李達示意了一下手裏的信封。
“江雁潮之所以留下那句複仇的話，我想無非出於兩個目的。第一，是為了把方螢的死嫁禍到薑濤的頭上，反正當時我們已經開始懷疑薑濤，這一順水推舟之計，不可謂不惡毒，也令我們一度思考錯了方向；第二，在江雁潮看來，他殺薑濤的確也是為了替方螢報仇，替方螢討回公道，因為這個男人，曾經玷汙了方螢的身子，帶給方螢無數的痛苦。江雁潮留下這句話，其意雙關，也算是一石二鳥。
“到此時為止，江雁潮的殺人計劃無疑是極其完美的。警方沒有找到他故意殺死木秋蘭的證據，判了一個過失殺，他還瞞天過海，躲避了牢獄之災；他殺死方螢，盡管屍體意外被撈起，可卻全都推到薑濤的身上，又不留痕跡地殺死薑濤，讓知曉內情的薑濤永遠地閉上了嘴巴。而這一切，沒有人會往江雁潮的身上去想，因為在所有人看來，當時的他，正被關在看守所裏服刑，根本就不具備作案的時間條件。如果不是龍旭在醫院裏碰巧看到江雁潮的身份證複印件，想起六年前那個曾被他一腳踢翻的小個子初中生，繼而認定江雁潮是殺死他弟弟的凶手，然後故意讓我們抓進看守所，在集會時殺死江雁潮，我就不可能看到江雁潮的屍體。如果我看不到江雁潮的屍體，就不會發現他肩頭上沒有蝴蝶紋身，就不會聯想到這世上有兩個江雁潮。如果沒有這一切巧合，那麼江雁潮就可以徹底地逍遙法外，而我們也一直在原地團團打轉。”李達的聲音拔高了一個聲調，“可是我說過，這世間根本就不存在如果！天網恢恢，也許會一時疏忽，但卻絕不會錯漏。江雁潮犯下這些罪行，蒼天可鑒，就永無可能逍遙法外！”
這一義正言辭之聲，在古塔的頂層，響徹環蕩。
片刻之後，李達繼續往下說：“當時我以為自己已經想明白了一切，可沒想到的是，黃二狗忽然被殺。最初我懷疑是林曦所為，因為林曦有個堂妹叫林婉，曾間接因黃二狗而死。沒想到的是，黃二狗之死，實際上卻是江雁潮所為，他還故意留下線索讓我們去救林曦，並讓林曦把這一信封照片轉交與我，還轉告我說，他做錯了很多事情，但一切還沒有完，他還要再殺掉最後一個人，才能了結所有事情，而這殺人的時間，就是2號，也就是今天。
“昨天我聽完付冬梅的講述後，苦苦思索，雖然想透了所有事情的聯係，卻始終想不明白，究竟在江雁潮的死亡名單上，還漏掉了誰？在這一連串的事情裏，似乎所有與之相關的人都已經死去，到底他還要殺誰呢？直到剛才我在這個暗格裏發現這個筆記本，翻看了其中的內容，我才豁然明白，江雁潮為什麼要給我這個裝有方螢照片的信封，為什麼要轉告我他還要殺最後一人，而他最後要殺的人，又到底是誰。”
李達緩慢地翻開手中那個白色的舊筆記本，用同樣緩慢的語速說道：“這個本子，是木秋蘭六年來的記事本，裏麵記錄了自六年前的9月2號，也就是她和江雁潮在一起的日子開始，到今年元旦前夕，她的一些心裏話。原來在六年前的那個夜晚，江雁潮在浮水旅館201房間外偷看到的一幕，並非真實情況，而隻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