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件案子裏,我們一直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人,龍旭也忽略了這個人,這個人就是黃二狗。據我了解,六年前黃二狗是龍超身邊的跟班,在龍旭喝醉酒後,扶龍旭去旅館的人恰好就是他。可是他之所以被排除在凶手之外,恐怕與他臉皮厚、說謊麵不改色的本領很有關係。這一點我想盧隊深有體會吧。”
盧峰點點頭,他明白李達指的是他帶人去向黃二狗要周小波時,曾被黃二狗徹徹底底地忽悠了一回,而且他還險些就當真了。對於這個人的說謊本領,盧峰算是真真切切地領教過。
“黃二狗這人,滿嘴義氣,可暗地裏卻是個狠角色,為了雞毛蒜皮的事也能記仇,據說還做了幾條人命,隻是滴水不漏,沒有讓我們抓到任何把柄。連盧隊這麼精明的人,都險些被黃二狗忽悠了,我想他自然也能忽悠龍旭,同樣,六年前,他也能忽悠當時的辦案民警。從事後的種種跡象表明,當晚最有可能作案的,就是黃二狗。首先他是龍超身邊的跟班,據說當年兩人的關係非常好,龍超派人毆打江雁潮,接著逼木秋蘭就範的事,很可能黃二狗是知情的。那麼黃二狗就有可能事先寫紙條去通知龍旭。其次,喝醉後的龍旭是由黃二狗扶回旅館的,那麼他就具備了作案時間。再者,龍超死後屍體的躺倒姿勢,說明他死之前是坐在床邊,借此可以推斷凶手很可能是龍超的熟人,動手前兩人甚至還有過交談。恰巧,黃二狗就是龍超的跟班,是親信,這一點也是符合的。最後,就是黃二狗殺死龍超的動機。
“為什麼凶手要殺龍超?為什麼要偽造成龍旭醉酒弑殺弟弟的場景?為什麼要把罪行栽贓嫁禍到龍旭的頭上呢?這看似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其實說透了就十分簡單。無論殺人是為了複仇,為了劫財,為了劫色,還是為了其他目的,總之對於凶手而言,這肯定是對自己有利的。如果對自己沒有好處,誰會冒那麼大的險去殺一個人呢?那麼龍超的死以及龍旭的入獄,對誰最有好處呢?”李達看著大家,“從事後來看,受益最多的人,無疑就是黃二狗。黃二狗原本是龍超的跟班,可龍超被殺、龍旭入獄後,很快他就當上了浮水鎮最大的混混頭子,還把附近幾個鎮都劃入勢力範圍之下,招了二十多個手下,並且和縣裏的黑李三平起平坐。毫無疑問,如果龍旭在的話,依龍旭的為人和能力,黃二狗永遠不可能到達這樣的位置,即便龍旭被消滅掉,接替該位置的,也會是龍旭的弟弟龍超。所以黃二狗為了出頭,才設下連環計,除掉龍超,趕走龍旭,當上老大。參照後來他的斑斑劣跡,心狠手辣的程度,以及做事的縝密性,完全足夠做這樣的案子。
“黃二狗滿嘴義氣,實則根本不講丁點義氣,而且敢做敢幹,做起事來心狠手辣,不留餘地,連鄭重這種曾經替他頂過罪的人,隻是稍微給了他丁點難看的臉色,他就要置鄭重於死地,可見他要除掉龍旭和龍超,也是不缺乏理由的。姑且不說當年龍旭或許曾得罪過他,給過他不好的臉色看,單從六年前的情況來說,當年做一個混混頭子,是很有搞頭的,吃喝嫖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連咱們幹警察的也不敢輕易動他們。所以基於各種主客觀因素來分析,我相信,黃二狗是該案的最大嫌疑人。當然,當年這件案子沒有留下任何證據,黃二狗現在也已經死了,沒有辦法證實他就是真凶,但我還是相信,背後的真凶,並非江雁潮,而是黃二狗。
“江雁潮之所以要殺黃二狗,也就解釋得通了。很可能江雁潮通過某些線索,了解到了當年這起案件的真相。而且黃二狗這人極其好色,在木秋蘭的這本記事本當中,也曾提到過黃二狗在龍超死後,曾數度想打她的主意。了解到六年前黃二狗為了除掉龍氏兄弟,於是設下連環計,以木秋蘭這個龍旭和龍超一明一暗爭奪的女生為誘餌,引發兩人之間的矛盾,並借機殺死龍超,嫁禍龍旭致其入獄這些事情後,依江雁潮的性格,他會是什麼反應?龍超和龍旭的死,與他毫無關係,他唯一殺黃二狗的動機,就是替木秋蘭報仇。因為這一切都是由黃二狗挑起的。如果沒有六年前的那件事,江雁潮就不會誤會木秋蘭,兩人就不會分手,就不會發生他最終親手殺死木秋蘭的悲劇。所以在江雁潮看來,追根溯源,這一切的起因都是黃二狗,於是殺死黃二狗為木秋蘭報仇,在他這種想法尤其極端的人看來,就十分正常了。
“至於為什麼他要把殺死黃二狗的現場布置得和六年一模一樣,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我曾想抓住他親口訊問,但現在已經不可能了。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就是,他這樣精心布置,無非是想告訴我們,黃二狗之死,與六年前的龍超被殺一案有關。他希望我們能去調查六年前的案子,最終找出黃二狗這個隱藏在背後的真凶。但是以他的性格,他又不願意直接告訴我們真相,所以他才選擇了這樣的方式。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他要把裝有方螢照片的信封交給我。他已經決定要自殺,他認識到自己做錯了所有的事情,所以他希望我能調查出案件的真相,還所有人一個公道,但以他的性格,又不願明確告訴我,所以想給我一些線索,一些提示。於是他把信封交給我,並變相地告訴我他要在9月2號這個意義非凡的日子自殺,希望我能通過這兩個暗示,串聯起所有事情,推理出所有命案背後的真相,還所有人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