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誰見過我的女人(3 / 3)

情祭

雨寄來的《初戀》,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剔開了榮塵封多年的記憶,憂傷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榮急忙反鎖了自己辦公室的門,拉下窗簾,任憑紛亂的思緒飄飛,如煙的往事又縈繞在眼前。

雨和榮二十年前的邂逅,也許真是天意的感應!恨不得一直守候在體弱多病的母親身邊的榮,每個假期期滿前從不離開家。可在那個寒假開學前一天,榮莫名的煩燥不安,總想一個人靜靜地呆著,竟第一次鬼使神差地向母親撒謊,要提前一天回到學校。當榮踏上鄉裏唯一進城的“老爺大客車”返校時,意外地遇見了初中同學中唯一考上大學的雨。榮同雨打過招呼後靜靜地坐在姐姐選定的座位上,思緒卻隨著車的顛簸不停地翻騰。雨的突然出現,牽出了成績

優異的榮無法圓自己的大學夢惆悵不已,同時又為自己即將畢業分配,不知何去何從而迷茫。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很快就到了,榮懷著失落的心情禮貌性地邀請雨,若有時間是否願意去看看她就讀的學校,不料雨卻真的去了。 一路上,雨和榮不知說什麼。隻記得榮說自己本不想進這所學校讀書,但為了盡快工作,減輕父母的負擔,幫助四個弟妹讀書,進這所學校是唯一的選擇。雨也說軍大不是他真正想去的學校,全是為了給父母減輕壓力才這樣選擇的。雨還告訴榮,聽說榮被中專校錄取,成為全鄉恢複中考後直接從鄉裏初中畢業考入中專的唯一者非常羨慕。榮被雨的安慰感動著,不知不覺已到了女生宿舍樓下。榮猶豫著把雨讓進了宿舍樓,卻突然拘謹得無話可說,偶然相視,隻得相互馬心猿尷尬著趕緊逃離,過了片刻,雨主動起身告辭。榮又不由自主地把雨一直送到了公交車站。 送走了雨,在榮小小的校園內悄悄地傳播著:性情溫和、與男生總是保持一定距離的榮,提前一天回到學校,身邊還陪著一個一身戎裝的英俊小夥,八成是她的男朋友。榮的周圍不時閃著嫉妒和羨慕的目光。榮竭力地否認著,心裏卻總是感到失落。不久,雨從千裏之外寄來了熱情洋溢地鼓勵榮重拾大學夢的信,善良的榮盡管心裏明白自己肩負的責任,不敢有過多過高的奢望,但心裏仍充滿了幻想和希望,全身充滿了活力,簡直像換了一個人,變得思維活躍敏捷。在當時還不很健全的那所市內唯一的工科類中專校,采用的大部分是大專院校教材,加之學校為了用第一屆包分配的畢業生來提高知名度,嚴謹的教學使好多男生都感到很吃力,榮的成績卻直線上升名列前茅。畢業實習,榮到了當時在全國小有名氣的一個酒類明星企業實習財務管理。企業優美的環境,繁榮的景象,省、市外人來人往的參觀學習,忙於熟悉情況、收集資料、撰寫畢業論文的榮在夜深人靜時總擋不住對雨的思念,不自覺地提筆向雨傾訴自己的收獲和迷茫。畢業時,榮的一篇精美而有價值的畢業論文,提出了鍋爐更新一年節省成本八十多萬的新論斷,加上口齒伶俐的精湛答辯,讓全體師生驚訝,轟動了學校,留作了範文,贏得了市組織人事部門選人麵視的機會。平時不顯眼的榮,不知不覺中有了強勁的力量變得自信果斷,麵試時麵對市人事局局長的頻頻發問而應對自如,頗有見地的談出了自己實習企業在管理中存在的問題和改進辦法,也清楚明白地談了自己的性格特點、所學的知識和適合且希望從事的職業。榮幸運地被確定為班裏唯一的選派生,留在當年大中專畢業生都羨慕的一個市級要核部門,下派到縣級對口機關鍛煉。 榮認為這一切都是因雨而得,情不自禁地急於向雨表述,想讓雨分享自己的快樂,卻未得到雨的積極共鳴。榮感到迷茫卻又陷入了對雨深深的思念,時時在夢中驚醒,感到心在陣陣的痛。不曾接受也不曾付出任何情感的榮,也弄不明白自己給雨寫了一封什麼樣的信。不久,收到了雨“家境貧寒,前途事業毫無著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何處無芳草”的回信。滿懷希望的榮似被冰涼的冷水從頭到腳澆透了心,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弄不清自己怎麼了,變得神思恍忽、思維遲鈍,工作中不時出點差錯。榮用很大的毅力控製自己的情緒,竭盡全力把時間和精力都花在工作……學習……搶著幫別人做事上,想借用繁忙來迫使自己忘卻,可是在夜深人靜時仍忍不住淚流滿麵。心灰意冷的榮沒有回到市裏,留在了下派鍛煉的機關。三年後,也許是為了證明什麼,榮選擇嫁給了當時家境同樣貧寒、事業和前途同樣暫不確定的林,試著努力經營自己的婚姻,過著相敬如賓的日子。

結婚後不久的一天,在街頭茫茫人海中,榮夢幻般地瞧見了千裏之外的雨一閃而過,榮平淡的日子中又增添了許多無緣無故的淚。直到有一天清晨,榮正在收拾碗筷準備上班,林突然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把碗筷摔了遍地,動手打了榮,打開門大喊著要離婚。榮默默地同林一起到了民政辦,辦理離婚手續的鄧大姐很是吃驚,不知發生了什麼,堅決不給榮和林辦理離婚手續。榮回到家,看見被動過的日記和信件,明白了一定是“嫁給一個愛自己而自己不愛的人”惹的禍。此時活潑可愛的小兒來到了榮身邊,林也回家了,林輕輕地問榮為什麼不阻止去民政辦?榮隻有苦澀的淚和自責的笑。之後,榮含著淚燒盡了所有的日記和信件,塵

封了這段唯一的傾盡了滿腔熱忱的無緣又無果的所謂“情”。歇盡心力地履行著作為母親、妻子、女兒、姐姐、領導、下屬等所有角色責任,過著平淡而真實的日子,偶爾在沉沉的夢中出現了雨的影子,也能淡然處之。卻不曾想到十六年裏沒有任何音訊的雨寄來發表的散文《初戀》,道出了對榮無限傷感的往事,同樣令自從初中時就不知不覺埋藏了對榮美好情感渴望的雨,因不敢貿然接受而失去後的苦澀和傷感,冥冥中一直影響著雨的安家、離異、再沒有勇氣回到這個城市。真應驗了:“感情這個東西,總是讓人魂牽夢縈,追求不得就懸想一輩子,得而複失會懷念一生一世,多年後忽若所悟,都能寢食不安。”雖是苦澀和傷感,但也許比一生空白,無可追憶好吧?! 隨著思緒的飄飛,下班時間已過多時。榮擦幹淚,整理好思緒,埋藏好感傷,踏著冰冷的夜色,走進了家門。家中縈繞著聰明懂事的兒子彈奏的優揚動聽的鋼琴曲《少女的祈禱》,林把熱氣騰騰的飯菜已端上桌,經過十幾年建立的親情衝淡了榮的傷感和苦澀,而內疚和自責卻湧進了心頭。

丟掉的幸福

一位友人對我說,希望一個人幸福就應該親手給她,因為,別人給的我不放心。而我,卻懦弱的親手丟掉了幸福! 歐小楓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靜靜地看著宿舍外的一棵大樹發呆。看著看著眼底就會慢慢泛起一陣霧氣,眼前的東西開始模糊,另一幅景象卻在他的腦中漸漸清晰。 陷入不可自拔的夢魘中是一件挺痛苦的事,歐小楓明白,那是夢裏的,是抓不住的。 星座書上說,生於涼秋的天蠍注定要孤獨一生。歐小楓每每念及此,總會忍不住地苦笑。歐小楓是個無神論者,隻是不知為何卻對星象學癡迷,他不相信鬼神,卻相信同樣無根無據的占星術。也許每個人心裏都需要一個信仰吧,需要一顆能在我們困頓無助的時候給我們指引的明星。即便這樣的明星在別人看來是多麼的可笑和無稽。 高中的時候,歐小楓是幸福的,他有一個很愛很愛的女友。他們花了兩年的時間培養了無懈可擊的默契感,那種心有靈犀的絕妙感覺曾讓歐小楓在無人的夜裏幸福的淚流滿麵。就在高考前夕,他們還在開心的討論一起考到哪個大學,也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南方的一個城市,可如今,他們卻天涯咫尺。 歐小楓常常想,高考果然是人生的一個轉折點,甚至連選擇都容不得自己作主,填高考誌願時,小楓女友的誌願單上赫然是她父親的筆跡。而歐小楓也因高考失利與他女友所報學院無緣。 歐小楓的二十歲生日是在宿舍裏度過的。那天,他人生第一次抽了煙,煙氣繚繞裏,他被熏得咳嗽不斷。耳邊不時回想起女友曾經說過的話,你肺部有傷,今後絕對不準吸煙。那天,歐小楓的肺被咳得生疼,連著肺旁邊的一個器官一起疼。 可那夜,傷心的也許還有他的女友吧。 歐小楓提出分手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那天,歐小楓的女友打電話祝他生日快樂,他拿著手機隻字未語,就在女友急得要掛機的時候,歐小楓卻如夢囈一般的吐出了幾個字:我們,分手吧。 歐小楓是知道自己會心痛的,可他沒料及那種心痛感竟然來的如此洶湧,儼然有股要讓他窒息的氣勢。女友氣憤的大聲質問他為什麼。他依舊隻字不語,隻是在深夜的時候,發短信給她:以後,就把我忘了吧,幹幹淨淨的不著痕跡。很快的,便有了回信:那你呢,也準備把我忘了嗎,幹幹淨淨,不著痕跡!隻那一瞬間,歐小楓就已經淚流滿麵。 寒假的時候,歐小楓與他女友相遇,彼此互相客套了幾句,便又擦身離去。想起曾經在一起的快樂,歐小楓便心痛的如針紮一般,他忍不住又回頭,卻發現女友竟然也在怔怔的看著他。

即便是分手後,也還是有默契的嗎! 看著女友漸漸晶瑩的眼睛,歐小楓隻是在心裏輕輕的念,一遍遍的念:對不起,我愛你…… 急急的轉過身,不想讓自己的眼淚被女友發現。 分手的理由,至近小楓都沒有跟女友說,他隻是會常常想起JAY的一首歌詞:我會學著放棄你,是以為我太愛你。 寒假快結束的時候,歐小楓和女友相約見麵,坐在曾經熟悉的咖啡廳裏,還是那個位子,女友拿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帥帥的大男孩,正在吃吃的笑著,而旁邊站者的正是歐小楓的女友。“他是我現在的男朋友”女友淡淡的說,眼睛看者歐小楓,似乎有一絲淺淺的微茫。這麼快就有男朋友了嗎,歐小楓喃喃的想,“恩,長得很帥”歐小楓同樣表現淡然。 女友走的時候,歐小楓應邀去送她。一路上,二人無語,目送女友上了火車後,歐小楓發了一條短信給她: 你一定要過的比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