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三年過去了,雷豹大哥,大小十多口人一點消息都沒有。素娘母子三人都暗裏想念他們,鍾老夫婦也多想看到小兒慶華。鍾文聲本是莊稼漢,上山很不習慣,便想離山的事對楊秀忠說。
楊秀忠道:“文聲兄,我給你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工作;你到南溪城裏開一個水賣店,每天賣上十多擔井水也可換二三鬥大米。可以打聽一些外麵的消息傳進山裏。但你不能用真名,避免招來麻煩。”
閑不住的人,隻要有活幹心裏很舒暢,文聲夜晚要擔十二三挑井水放到店裏備賣。擔水遠,從皇都門,翻過雪艮上,要下山彎才有井水,一去一來四裏路左右。文聲一天要賣十二擔至十五擔水,每一擔挑到正街,大南門,廣福門,麻柳街,官倉街是一個雙百銅錢。工字街,桂花街,北邊街道,一擔水能賣單百銅錢一個,一天下來除了開支也有兩鬥米錢。這對忠厚老實的鍾文聲來說,是百般的消遙自在。直到有一天,這是鍾文聲在南溪賣水緣份已盡,鍾文聲沒有記日期,天上沒有浮雲,藍藍的天上東方掛著即將圓滿的月亮,預示明日好天的到來。鍾文聲和往日一樣,擔著水從皇都門進城,邊走邊想,才想起今天是四九年冬月十四日,還有四十五天過年了,還可以掙到好幾擔米糧。
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兄弟你還挑水賣,快回家吧!紅軍從水裏遁來,普砍普殺。傳說離這裏隻有二百餘裏。”這個消息對於膽小怕事的鍾文聲來說,無疑添了驚恐。沒辦法隻好回店,早早將店門關上,自欺欺人把被子連頭也捂上,一夜無事,自己活得好好的。
起床時天已大亮,開了店門,隻見晴空萬裏,得趕快收實銅錢挑回避難的家去。鍾文聲這時聽見街上人群慌亂,口裏說道:“紅軍已經進城了,我們得走快一點。”
文聲出一看,一群一群的人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們都往雪艮上逃命去。文聲起初痛惜還有幾擔水錢沒收到,現在裝進籮筐的銅錢都不要了,跟著眾人往雪艮上走,走出皇都門隻見雪艮上到處都有穿著黃色軍裝的紅軍。前麵的紅軍選擇險地架機槍防衛,後麵的紅軍勇往直前。眾人一見是軍人,在溪岸上亂跑。那些軍人高喊:“老鄉別跑,我們是人民解放軍,我們愛戴百姓們,請你們不要亂跑。”
解放軍喊一陣子,慌亂的人群終於鎮定下來。咿!眾人才覺得奇怪,不是傳說紅軍如同天神,水遁,土遁,而起一步濃縮千裏。不然昨天傳說離這裏還有二百餘裏,今早就到了這裏,想來與凡人就是大不一樣。一定有一種無情的威嚴,讓人聞風膽怯。可是這些紅軍,與常人沒有區別,自說是愛戴百姓的解放軍,說話又和藹可親。口口聲聲稱老鄉,莫非這些解放軍也是當地人,根本不是神。唯獨鍾文聲又有點喜極,又是恐慌。原因是喊話的人像是自己的弟弟鍾慶華,人家是軍爺。百姓應該離軍爺遠一點勉得自討苦吃。萬一不是,自己就要遭殃了。親情,始終放不下認親的機會。文聲盯著那人,越走越近,越看越像弟弟。那解放軍也看著鍾文聲,鍾文聲頭發鬍須白了,身軀和麵容沒有多大的變化。鍾慶華試了幾下想喊大哥,怕認錯人。弟兄兩等到近在咫尺。鍾慶華看得親切,便叫道:“大哥!六年不見頭發,鬍須全白,背也陀了。”
文聲道:“果然是五弟,你可把大哥盼苦了,我們不是在做夢吧!”弟兄兩緊緊攛雙手。眾多百姓立在溪岸上看見弟兄兩如此深情,才見識到紅軍不是傳說中又高又大,身披黃袍,普砍普殺的神兵神將。而是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普通人。百姓們愄懼全消,放放心心回城裏。看見解放軍一隊巡邏軍,個個笑盈盈的招呼大家:“老鄉們好!老鄉們好!”
百姓們很奇怪,古人常說:“人有三不住;崖邊不住,怕滑坡。水邊不住,怕洪波。路邊不住,怕兵戈。”古人把這三種地勢列為不祥之地,住家要避開這三種地方。叫住“首選宅地,先避三災。”四川大小軍閥爭戰數百餘次,都是當道百姓遭殃。看看解放軍巡邏隊,行走不亂,步調一致,對街上的百姓有時熱情招呼。正是:曆來打仗遭兵災,今日大軍像親人。二
且說文聲拉著弟弟的手說道:“五弟,我們回家吧!”
慶華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沒有規矩,哪成方圓,我現在是黨的一名戰士,一切聽從黨的安排。目前正追剿***的中軍,弟弟的使命還未結束,軍人的紀侓那能私自離崗。大哥回家誥訴父母親,就說慶華兒不久便一家團聚。
這時從城裏一個騎著馬的少年解放軍,奔到慶華麵前下馬,立正行了一個軍禮,說道:“營長好,首長請你縣政府去一趟,趙團長也在那裏。趙團長說營長一職由副營長代理,繼續西進,要將負隅頑抗的敵人徹底消滅。”
鍾慶華說道:“王營長,剛才小李的話你已聽見了。從現在起,這個營的指揮由你代理,我到縣政府去,有可能接受新的任務。”回頭看著文聲說道:“大哥先回去吧!我們弟兄就此別過。”文聲似有千言萬語想對弟弟說,隻恨時間有限,弟兄兩隻好匆匆相別。鍾文聲回到紅岩,把這一振奮人心的消息誥隻誥訴了楊秀忠和家人。鍾一名聽說慶華是解放軍的營長,心裏佩服楊秀忠的相術預知。秀忠心裏暗笑,隻不過當時為了安慰老先生幾句,撒了一個謎天大謊,純屬機緣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