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子豫笑而不語,見烏麗並無異樣,才慢慢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忽然手上沒了力,連筷子都拿不動了,頭昏腦漲,麵前出現了好幾個烏麗,“你!”
“靈女!靈女!你怎麼了?”
“靈女!”
冉子豫憤怒,自以為聰明謹慎,還是中計了。不甘心,纖細白嫩的手緊抓著烏麗的胳膊,睜著一雙仇恨的眼,緩緩滑了下去。
“靈女——”
另一邊,軒轅承一行人在一山溪下遊尋到了昏迷過去的冉子銘。軍醫立即進行救治,發現隻是些較重的外傷,該用的好藥都用上了,本該第三日醒來的,卻整整昏迷了七日。
營帳中,冉世滄詢問病床上的冉子銘,“你大哥如何?”
剛服下藥,極苦的感覺讓他清醒了不少,想到大哥冉子靖,他清澈而蒼白的麵上染了重重的鬱色,幹燥得有些裂開的唇輕輕動了動,“大哥….大哥…..”
“吞吞吐吐做甚!”二兒子初醒,他也不想態度過於凶硬,但想到銘兒已然無事了,唯靖兒…..是死是活,尚且不知。唯一可能知道靖兒狀況的銘兒卻吞吞吐吐、猶猶豫豫,叫他看了實在心急,這才語氣凶硬了些。
冉子銘舔了舔嘴唇,“大哥….被儂雲紫帶走了….”如同從前,山窮水盡之時,把他推走,獨自麵對。
冉世滄歎了口氣,蒼老的眼因濕潤顯得有些渾濁。平南蠻之任,靖兒是主將,現下落到那蠻女手中了,可能早已….
冉子銘見父親絕望哀傷的樣子,立刻猜到了父親以為大哥已經犧牲了,忙說道:“父親放心,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語畢,一旁的軒轅承眼裏閃過一絲狡黠,一直未語的他冷冷道:“安國將軍,事到如今,還不肯說出實情嗎?”
聞言,冉世滄疑惑地看著冉子銘,“銘兒….”
冉子銘目光躲閃。
軒轅承上前幾步,鑿鑿沉穩的語氣裏似藏了千軍萬馬,“南蠻到底如何平的?”
“銘兒!”冉世滄雖不知個中緣由,卻也判斷出了自己兩個兒子平南蠻之時,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冉家世代功勳,忠君報國,死而後已。他隻覺冉家的門楣被這兩個孽子抹黑了。心下氣不過,怒火上來,一掌扇在冉子銘蒼白的臉上。
“說啊!”
冉子銘擦擦嘴角的血,飽含淚水的眼中有複雜的情緒,猶豫再三,最終開了口,“四年前,我與大哥同至南蠻…...”
冉世滄緊抿著唇,眼中已燃氣怒火,握著劍柄的手青筋遍布。肮髒的真相,屈辱的真相,急火之下,他覺得自己仿佛不會呼吸了。
對於一位鐵血報國老將軍來說,沒有什麼能比背叛國家更讓他覺得屈辱的了,而他的嫡親兒子這樣做了,無疑在他光榮一生中,畫上了一個汙點。若那孽障站在麵前,粉身碎骨都不足以消弭他的屈辱。
然而,轉念一想,七年前的邙山一戰,幾十年來刀光劍影中掙來的榮光早在那時被自己親手熄滅了,如今又哪裏來的臉麵教訓自己的兒子。
良久,幾十年不曾濕潤的眼裏,緩緩流下一行濁淚…..
“父親!”
軒轅承居高臨下冷眼看著麵前抱頭難過的冉家父子。
玉笙寨石牢位於一幽暗山洞,四周漆黑一片,唯頂上有一小洞,透出一小塊明亮的天來。
即使南部,冬日的陽光也算不上燦爛。這樣的一束陽光通過那小洞直直地射了下來,冉子豫坐在那裏,用手去觸摸那束陽光。
“人生大起大落啊!”一隻手抵著下巴,另一隻手仍玩著那束光。手腕上的粗鐵鏈因動作而撞在一起,發出悶悶的響聲。
人生大起大落啊~先是差點死在軒轅皓手上,好不容易逃了出軒轅皓的手心,潛去玉笙寨想查查天神教,靠美貌成為靈女,又差點死在軒轅皓手上,然後又被關在這裏。明明是靈女,還沒享受到權利頂峰的感覺,就落到了‘石頭’裏,隻能看著這一點點天,隻能享受這一束陽光。
隨著一陣急速的腳步聲,手上的鐵鏈收緊,被拉了起來。冉子豫看著前方的燭光由朦朧漸變為明媚…..很快,儂雲紫帶著三五個侍女進來了。
“你和冉子靖一夥的。”儂雲紫站在她麵前,恰好擋住了那束陽光。
她把從假靈女身上搜到的鞭子帶在身上,去見冉子靖時,漫不經心往桌上一放。冉子靖果然有反應。她這條長線,放對了。
冉子豫笑笑,“我就知道,大哥哥在你手裏。”前幾天,從軒轅皓宅子裏逃出來之前,到處找門,卻先找到了他的書房,還好,溜進去翻了翻、看了看。
儂雲紫本在專注地擦匕首,聽見冉子豫的話,突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冉子靖是你哥哥?”
“是啊,若我沒猜錯,你已經拿我的斷月鞭給大哥哥看了吧。”冉子豫再一次笑了,彎彎的眉眼清嫵美麗,並一聲自然而甜蜜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