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議員扯了扯唇角,臉上掛著的笑容很是輕浮,但聲音裏卻聽不出幾分醉意。
他慢條斯理地拉好自己的褲鏈,將皮帶也重新扣了回去。
目光饒有趣味地打量著秦嫿,“原來是裴先生的女人,難怪長得這麼好看,不是會所裏這些庸脂俗粉能媲美的貨色,不過,沈某隻不過想邀這位小姐喝兩杯酒,不多不少,就兩杯而已,不是這點麵子都不給吧?”
秦嫿望著裴晉陽,有點判斷不清此時此刻自己應有的姿態和分寸。
她明知道裴晉陽親自做局邀請這位……是在拉選票。
連秦禦都緊張得要命的人物,這個沈議員太關鍵了。
裴晉陽肯定不願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得罪他。
如果真的隻是陪他兩杯酒……倒也不是什麼過不去的大事。
她乖順的模樣立在裴晉陽身側,一言不發,隻等待他發話。
裴晉陽撫掌輕笑,他輕鬆玩味地勾著唇,大掌拍了拍秦嫿的臀,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對她道:“沈議員平日是出了名的嘴挑,連最當紅的小明星都難入他的眼,難得沈議員覺得你漂亮,乖,給個麵子陪沈議員喝兩杯,去吧。”
秦嫿抿著唇,心道肯定不能當眾拒絕,這樣既駁了沈議員的麵子,更是當眾打裴晉陽的臉。
從前她不求裴晉陽什麼……便是不給他麵子也沒什麼可畏懼的。
但現在他們關係不同了,裴晉陽肯定不會允許自己的女人當著生意夥伴的麵衝他撒野。
如果她表現得懂事聽話,今後裴晉陽或許會高看她幾分,談生意也時時帶著她。
若是她連這種小局麵都擺不平,裴晉陽肯定會對她失望。
秦嫿便隻遲疑了幾秒鍾,她走上前,大方地坐在沈議員身側。
她親手給兩隻空杯倒了酒。
倒酒的時候她手顫了一下。
竟然是最烈的龍舌蘭。
如果是尋常的洋酒,她喝兩三杯還能應付。
可龍舌蘭後勁非常可怕,她怕是一杯都頂不住。
她隻到了三分之一的杯量。
端著酒杯笑道,“承蒙沈議員抬愛,這杯我先幹為敬。”
龍舌蘭咽下去的滋味實在是很嗆,但她還是撐住了,隻輕咳了兩聲。
沈議員根本沒喝她敬的酒,隻是伸手攬住她肩頭,笑眯眯地讚揚道:“酒量不錯啊,美貌與酒量並重,果然是裴爺身邊的美人兒,隻不過你這張臉……我瞧著有些眼熟,你前任金主是不是姓秦啊,嗯?”
秦嫿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點破身份,包廂裏除了伺候的女郎,還有好些她叫不出名字的男人。
她並不知道沈議員為什麼會知道她的身份……心裏一時慌亂。
她微微垂著下頜,敷衍道:“我是大眾臉,沈議員可能是認錯了吧。”
那姓沈的卻忽然箍住她的下巴,目光淩厲地盯著她,“真抱歉,我一向過目不忘,秦禦的人……今晚是來套料的吧,裴爺,這種女人留在身邊是顆定時炸彈,要不要我順手幫你清理門戶?”
秦嫿猛然撥開他的手,有些氣惱地閃身退開一定的距離。
裴晉陽起身,徑直走了過來,俊臉之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長臂一伸,將秦嫿攬住護在身後,“沈議員誤會了,秦嫿的確是我的人,不管她從前是何身份,今晚是我叫她來作陪的,沈議員若是不放心,我叫司機先送她回去便是。”
沈議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照理說裴爺的家事我不該插手,但這個女人和秦禦的關係,人盡皆知,大選在即,裴爺讓她睡在枕邊,就不怕出大事嗎?”
沈議員口氣很重,秦嫿除了難堪之外,還有一些更複雜的情緒生了出來。
這個男人明顯是站在裴晉陽的立場上說話,也就是說,他早已經倒戈,他所代表的二十票,應該都被裴晉陽盡數掌握了。
可是沈議員字裏行間這些話……好似不僅僅是在提醒裴晉陽。
如果真要提醒他,不該私底下說個明白嗎。
秦嫿有些懷疑……今晚這場局,根本是裴晉陽專程給她設的。
半是試探,半是警告。
點醒她的身份,同時警告她如果泄露半點風聲……
裴晉陽挑眉輕笑,“沈議員多慮了,生出大事?她不敢的。”
他說著,同時揉了揉秦嫿的發頂。
秦嫿臉色僵著,心情也很沉。
她越來越覺得自己恐怕很難完成秦禦的任務……
這麼關鍵的時期,她明目張膽來到裴晉陽身邊,並且沒有遭到任何阻攔。
連苦肉計都不演一下。
裴晉陽不提防她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