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秦嫿困倦得睡去了……
醒來時,她聽見裴晉陽低沉磁性的嗓音對醫生道:“開始打催產針。”
催產針……
當秦嫿聽見這三個字時,大腦是瞬間宕機的狀態。
她起初並不怎麼明白裴晉陽此舉的目的是什麼。
但當她所有的反抗和掙紮都被宣告無效之後。
秦嫿終於漸漸明朗他的意圖。
裴晉陽是不想再等了。
距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
他不想再等這一個月了。
對於她妄想逃跑的心思……
裴晉陽用以應對的,竟然是要她立即把孩子生下來。
秦嫿難以想象這樣強行催產的風險究竟有多大。
她甚至已經顧不得想風險的問題了。
因為可以確定的是,這孩子生下來之後,一定會被裴晉陽立即奪走。
她是再也沒有帶著女兒逃離的機會了。
…………
秦嫿在劇烈的腹痛之際。
麵白無色地死死剜著裴晉陽。
她恍恍惚惚地問,“你對每個女人,都很好,唯獨對我……如此殘忍,是不是每個女人都配得到你的憐憫,隻有我不配。”
裴晉陽似乎是麵無波瀾地睥睨著她,又仿佛根本沒有看她一般。
秦嫿最終也沒能等到他的回答。
她畢竟是第一次生孩子。
也或許是最後一次了。
困難的程度超乎她的想象。
無論是多麼高效的助產針,也無法緩解她的痛苦。
秦嫿在渾渾噩噩中,感覺自己就如同死過去一回,甚至是好幾回。
在痛得昏迷過去之前,她隱約聽見醫護人員焦灼的說話聲。
裴晉陽卻沒有絲毫的動容。
這個男人幾乎毀了她整個人生,這一刻哪怕是她死在這裏,他應該也不會有絲毫的心軟吧。
……
秦嫿昏迷之後被弄醒,耳邊不斷傳來醫生敦促她集中精神用力的聲音。
像是在電影裏才會出現的噩夢,此時此刻就切實地發生在她身上。
秦嫿痛極了,在最痛的時候,她甚至原諒了喬湘待她所有的不好。
即便喬湘對她這個女兒沒有絲毫像尋常母親一樣應有的關愛。
可她終究是費了巨大的力氣,冒著自己喪失生命的危險,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
每一個母親,都是偉大的。
秦嫿在渾身汗水,幾乎泡在汪洋中的狀態下,恍惚聽見了孩子的啼哭聲。
孩子的聲音尖細,聽得出是女嬰的哭聲。
秦嫿終於放鬆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女兒是平安的。
在這一瞬間,她甚至覺得,哪怕自己是死了,也甘願了。
……
秦嫿清醒的時候,有護士在用溫熱的毛巾幫她擦身。
她費勁地睜大了眼睛,嘶啞的聲音第一句便是:“我的女兒在哪兒,讓我看看我的女兒好不好?”
兩名護士正配合著幫她套上幹淨的睡衣,聞言具是臉色有變。
其中一人對另一人眼神示意,那看起來伶俐一些的護士便開口道:“掌珠小姐是早產兒,難免有些虛弱,現在已經被送往專業的嬰兒保溫箱,有許多專家醫生嗬護著,太太您生產時大出血,也正是非常虛弱的時候,應該以放鬆休息為主。”
秦嫿過度的虛弱讓她無暇去顧及護士們複雜的臉色。
她隻聽說掌珠虛弱,整個人就神經一緊。
“寶寶她……寶寶現在狀況如何?”
護士便微笑著安撫道,“新生兒早產虛弱是常見問題,醫生們一定可以妥善應對的,掌珠小姐已經做過全麵的檢查,是健康的,所以太太沒必要太過憂心,隻要好好休養就可以了。”
女兒的健康令秦嫿得到了暫時的寬慰,但她並不知道還有更難承受的噩夢在等待著她。
……
生下女兒後的三日,她雖然得到良好照顧,身體漸漸恢複了一些,但內心卻越來越煎熬。
頭三日她勉強相信是嬰兒太脆弱,不能離開保溫箱的緣故,可熬了三天之後,醫生和護士總是用各種說辭拒絕她要見到女兒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