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秦嫿的背,“總有一天,我們會給少爺報仇的,但是目前,即便再難,也要忍耐,伺機而動,才可能一擊必中。”
秦嫿又何嚐不知道肖森口中的道理。
可是要她怎麼忍。
眼睜睜地看著秦氏被易主乃至更名。
都要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麼。
秦嫿自問實在辦不到如此能忍。
但她也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她考慮過要先回去見秦正榮。
即便他今天沒有親自出席會議,也必定會很快得知今天都發生了些什麼。
秦正榮雖然隱退許久,身體也不大好。
但除此之外,他依舊是曾經的秦正榮。
秦嫿覺得在這種時候,唯一能聽的,也就是秦正榮的意思了。
秦嫿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來冷靜。
肖森見她沒什麼過激的反應,一直安安穩穩地在辦公室內忙碌。
肖森見狀便也鬆了一口氣,想著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他便暫時離開公司外出去辦事。
秦嫿也以為她真的已經說服自己冷靜了。
等到手頭急需處理的事情都辦完,她就可以去見秦正榮。
聽聽秦正榮的看法和態度。
可一直忙碌到天黑時分。
秦嫿的心態卻變了好幾輪。
她開始害怕見到秦正榮了。
並非怕被秦正榮責怪。
秦正榮待她,一直很寬厚。
從前就當做女兒來對待。
後來即便心裏反對她和秦禦的婚事。
也依舊沒有因此改變對秦嫿的態度。
秦嫿知道,秦正榮是不會責怪她的。
因為他知道她是真的無能為力。
也知道秦氏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問題,並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
秦正榮最多的情緒一定是自責。
秦氏是從他在其位的時候就已經爆發出諸多問題,但他並未及時化解。
以至於秦禦接手後這麼多年,危機頻發。
除了自責之外。
秦正榮最怨恨的應該是命運。
這命運到底有多不堪。
才會讓他失去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
這個兒子是秦氏存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秦禦不在,他身邊的任何一個後輩,都根本沒能力將秦氏支撐下去。
秦正榮能怨恨的,也隻有命運了。
秦嫿沒有勇氣去見他。
並非畏懼或害怕。
她是慚愧。
她心意唯一的情緒是對不起秦禦。
如果她早一點接手秦氏,早一點……早一點讓秦禦教她,也就不至於如此了。
秦禦畢生的手腕,卻隻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教導她。
這簡直無法分辨究竟是怎樣的安排。
一個月……秦禦能教她什麼。
如果命裏注定她是個廢物沒有能力幫秦禦處理任何身後之事。
為什麼要安排她進入秦氏。
秦嫿寧可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此刻她或許也就不用這麼痛苦這麼慚愧了。
…………
秦嫿離開辦公室的腳步急促。
秘書追上前去問她是否要用車,叫司機立刻下去送她。
秦嫿卻敷衍地拒絕,“不用,今天我自己開車。”
秘書一臉的懵。
漸漸的變成了擔憂。
肖森現在不在公司……
所有人都知道秦嫿最聽肖森的話。
秘書們和秦嫿相處了也有一段時間。
大多數的心思是對她既憐憫又佩服。
她年紀那麼輕,但是充滿膽色。
在大多數時候,她已經竭盡全力在保住秦氏。
可是同時又覺得她很可憐。
秦嫿實在是敵不過外麵那些豺狼虎豹。
她不是對手。
就像是一個天生孱弱的動物非要和外麵的野獸廝殺。
讓人既憐憫,又可悲可笑。
秦嫿的脾氣算得上是很急。
秘書也怕秦嫿出事。
秦嫿離開不久後,就派人去聯係肖森。
秦嫿並沒有騙任何人。
她的確是下到了車庫去取車。
自己親自開車。
上了車驅車離開地庫之後才覺察。
她已經不會開車了。
一個失憶的人,怎麼可能順利在一座偌大的城市中開著車來去自如。
倒不是因為她忘了該怎麼開車。
像開車這種技能,隻要學會一次,再勤加練習技巧嫻熟之後,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可她雖記得如何開車。
卻已經不記得路了。
除了這段時間以來她坐車來往的路。
其他的路,她根本記不住。
好在有導航。
秦嫿找了個合適的地方暫時把車子撂下。
在導航中輸入目的地的時候遲疑了一瞬
她盯著導航屏幕。
手指抖得厲害。
可最終還是成功輸入進去。
她要去的。
是裴氏公館。
秦嫿當然是為了見裴晉陽。
而非見裴氏公館裏今天上午才剛剛碰麵的聞雅。
其實直接去裴氏公館要求見人,實在是有些蠢笨的舉動。
可除此之外,秦嫿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見到他。
她對裴晉陽唯一的印象,來自於之前他帶她去過的那個私宅。
當時他明確提出想要將她金屋藏嬌養在裏麵。
被秦嫿嚴詞拒絕了。
如果那幢別墅現在住著別的女人,也許去碰碰運氣,也是可能見到裴晉陽的。
可秦嫿還是賭。
賭她的運氣。
直覺告訴她裴晉陽大多數的時間應該還是會回到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