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是一陣霧,離洛就呆在中間,愣愣看著一幕幕景象從自己身邊飛速而過。
其中最深刻的莫過於小時候的那一場慘案。
他記起了小時候和月然的快樂童年,記起了自己是怎麼被帶到了紫山,記起了自己是怎麼被抹掉記憶,然後成為了獨孤羽最親近的侍衛。
他記起了自己一家被滅門時父母躺在地上的樣子,記起了月然是怎麼站在他麵前替他擋那一劍,記起了自己日後對獨孤羽是怎麼的忠心耿耿。
離洛醒來後,獨自在屋中呆了好久。
月然在屋外看著雲霧滾滾,陌柳溪搖著扇子站在她身邊。
“怎麼,不忍心了?”陌柳溪嘴上噙了笑問她。
“公子說的是哪的話。”月然淡淡說道,“他遲早都會知道。”
陌柳溪笑的愈發深了,轉頭瞧著她,“那可不一定,或許沒了我,他一輩子也記不起來呢。”
“不會的。”月然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你看他為了我連命都不要了,說明小時候對我的感情還在呢,記起來應該隻是時間的問題吧。”
陌柳溪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月然生氣了,轉過頭來狠狠的瞪著他。
“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我就是為了自己讓離洛恢複記憶的,我就是一自私至極的人,你要怎樣?!”
陌柳溪看著她卻沒有答話,臉色平靜如水。
月然瞪著他,可看著他黑沉沉的眼眸,卻忍不住哭了出來。
一哭卻就停不下來了。
陌柳溪一直呆在她身邊,看著麵前的雲海升騰。
夕陽西下,火紅的太陽染紅了白雪皚皚的大地。
在紫山上的幾天,月然感覺已經過了好久。
坐在馬車上,月然就看著紫山的皚皚白雪在自己的視線中越走越遠。
她伸手挽起轎簾,和離洛一起坐到趕車的位置上。
她轉頭看著離洛,低聲道,“離洛,你會不會怪我讓你恢複記憶。”
離洛笑著回過頭,看著她說,“不會的,我明明和聖上,不,獨孤羽有血仇大恨的,卻成了他的侍衛,若我真的一輩子都記不起來的話,我不知道將來到了地下,要怎樣麵對父母。”
“可是我總覺得有點對不起你。”
“好了,沒事的。”離洛摸了摸她的頭,眼中滿是寵溺。“咱們現在見麵了不就是值得高興的事嗎?”
“恩。”月然點了點頭,眸中滿是笑意。
離洛把頭枕到車椽上,看著遠處虛無的地方,“我以前跟著獨孤羽的時候,什麼都不用想,隻需要跟著他,聽著他的命令做事就好,可是等我閑下來的時候,卻總感覺缺少了一點什麼,特別是在殺人的時候,我總感覺自己以前曾經經曆過同樣的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不過現在,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在殺人的時候,也知道自己要殺誰了。”
月然望著他,眼前卻突然浮現了獨孤羽的身影。
他曾是她願意共同過一生的人,卻沒想到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她低下了頭。
離洛抬眼看了她一眼。
突然笑著攬過了他的肩膀,朗聲說道,“從此以後,就剩我們倆浪跡天涯了,天涯之大,總會有我們的容身之所。”
他突然站了起來,對著天空喊道,“從此,我離洛,與獨孤羽隻有一個關係,那就是仇人!從此後,我離洛就是墨蕭!我隻有一個親人,那就是黎月然!啊。。。。。”
喊聲一起,驚起了層層飛鳥。
月然看著她,突然撩起簾子,一個人坐回了馬車裏麵。
馬車外麵傳來一曲豪吟。
飛雪紫山,喚來千百讚歌,琉璃燈下,封存多少淚鳴。
百年桑喪,不過滄海一粟,我心蒼蒼,哪怕血濺萬山!。
月然的淚忽然就下來了。
離洛,對不起。
馬車離開龍祥,朝大韋的方向趕去。
皇城位於龍祥的中央,龍祥疆域遼闊,趕路的日子,一瞬間過了好久。
龍祥的冬季早就過了,現在,秋風蕭瑟,醫館外麵那棵老槐樹,葉子也落光了。
月然就呆在醫館裏那張破破爛爛的床上,看著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出來的孩子。
他粉嘟嘟的麵龐好可愛。
月然朝著離洛無力的笑,“離洛,你看他是不是很像我?”
離洛看著孩子愣了一會,然後攏了攏她汗濕的頭發,笑著說,“是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