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落了三天便放晴,可外頭的空氣還是冷得很,冷風吹得人的臉皮子都裂開。初三那天,徐卓凡備了一份相對於農家來說很厚重的禮去周地主家登門拜訪。
初一那天的事情外人都不知曉,門房看到徐卓凡提著一包禮物登門,便熱情的迎上去,說道:“喲,徐郎中今兒竟有空來周府坐坐。”
徐卓凡一邊走著,一邊跟門房說道:“我徐家就隻剩兩兄弟,在小河村也沒個親戚,大過年的不久塗個熱鬧。我也就與周老爺稍稍相熟,自然就來拜訪,就怕周老爺瞧不起我這個窮郎中。”
“徐郎中說笑了,您可救了咱們小少爺,那可是周老爺的命根子。莫說什麼瞧不起的話,我看老爺巴不得把你給供起來。”
這話自然是玩笑話,當不得真。
門房親自領了徐卓凡進去,徐卓凡繞過“福”字照壁,走過一個院子,穿過一個廊,到了花廳,那門房才退下。
徐卓凡謝過了門房,就有丫鬟上前來添茶水。
他環視了一圈,這花廳就是平日裏周老爺接客的花廳,隻是今兒花廳裏清靜得很,竟沒有一點年味兒。
徐卓凡瞧著杯中的茶水渾濁不堪,上麵漂浮的東西不知為何物,趕緊把眼神挪開,咽了咽口水。這種詭異的茶水,他終究還是選擇不喝。
他屁股還沒坐熱,周老爺就帶著一個貼身小廝過來。
周老爺沉著臉,雙手背在身後,慢慢的踱步走到上位坐下,瞥了徐卓凡一眼,鼻腔中發出一聲悶哼,冷冷的說道:“徐郎中不是瞧不起我這種鄉野粗鄙之人麼,怎的今兒還帶了禮物來。”
周老爺的雙眉微微豎起,言語中帶著怒意,徐卓然忍不住摸了一下鼻子,這老頭兒的火氣倒是大得很,都過了一天,竟還記仇。
“周老爺說哪裏話,小子不才,得周老爺照顧,這才過了一個大肥年。又得周老爺青睞我弟弟,這等八輩子都求不來的好事竟讓我兄弟倆都得了。我徐卓凡感激都還不及,哪裏敢對周老爺瞪鼻子上眼。前天是小子無禮,周老爺大人有大量,莫要與我這等小兒生氣。”徐卓凡示弱道。
聽徐卓凡一口一個小子,一口一個小兒,周老爺臉上的表情頓時就鬆了下來。雖然心中有氣,卻也並沒有真打算跟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動怒。他不就爭一份麵子麼,這徐卓凡一來就放低了身姿道歉,自然就不再打算為難徐卓凡。
不過周老爺還是假裝怒哼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徐郎中今兒來我周家有何貴幹!”
徐卓凡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暗道這老頭真別扭,臉上卻始終保持著微笑,“自然是婚事。”
“周老爺您也曉得,咱家就隻兄弟倆,這本該是父母操心的事兒便落到我的擔子上。”他歎息一聲說道:“我也希望自己的弟弟出人頭地。”
“周老爺,咱們明人就不說暗話,這門親事我徐家結了。”徐卓凡眸子清亮,認真的看著周老爺,還未等周老爺開口,他又繼續說道:“周老爺莫要說什麼拒絕的話,我想周老爺到現在應該還是認可這門婚事的。畢竟咱們各有所求,小然是個好孩子,他的功課想來隨意去私塾打聽一下就知曉。周老爺若想周家百年之後能發展成一個不錯的小家族,那就絕對不會拒絕這門婚事。”
周老爺的唇角緊繃,目光如鷹一樣直視著徐卓凡。
徐卓凡翹了翹唇角,絲毫不懼周老爺的氣勢,與周老爺對峙。
終於,周老爺收回了鋒利的眼神,哈哈的大笑起來,“我以為你徐郎中平凡無奇,卻未曾想我周某竟有看走眼的一天。咱們可說定了,這門親就結下。可若是那徐卓然沒有考上,你又該如何補償我周家。”
徐卓凡揚了揚下巴,指著自己說道:“小然倘若考不中,還有我。何況,小然定能考中。”
周老爺看著徐卓凡自信滿滿徐卓凡,啼笑皆非,這少年還是太嫩,竟敢如此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