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手微抖了一下,趕緊走過來,扶起小姑娘,衝服了生赭石粉末。等了一會兒,小姑娘並未吐出來,女人大喜,趕緊捧著藥碗小心翼翼的喂著小姑娘。
這碗藥喝得慢,不時還有藥汁灑在被褥上,徐卓凡本上上前使個手,可瞧著女人偶爾抬眼瞧他的警惕眼神,還是作罷。
等這碗藥喝完,又過了一盞茶時間,小姑娘發了汗竟又睡下。女人才完全鬆了口氣,連帶著輪廓都變得柔和了不少。
她把藥碗放下,從荷包裏掏出三十文錢,感激道:“多謝小郎中,我家小娘能吃下藥,我這心就落了大半。這兩日勞煩你多走幾趟,過來給小娘瞧瞧,倘若小娘真的大好,我重金相送。”
女人家裏頭畢竟不算缺銀子,隻要能治好女兒的病,多送一兩酬金也無妨。
徐卓凡出來的時候,是女人殷勤的送出來的。
二人一路下來相談甚歡,徐卓凡說小姑娘的病該如何調理,畢竟人都瘦成那樣了,隻用那點藥的話,還是補充不了身體的營養。
小姑娘本來就是因為沒有吃東西才造成了體虛,徐卓凡叮囑女人每頓給小娘留一碗最濃稠的米粥,米粥上麵的那層米油千萬別扔掉,要是小娘挑食的話,加點蜂蜜在裏麵。至於什麼大補隻藥倒是不用。
等小姑娘能吃得下飯了,體虛的病自然就好。
女人聽得仔細,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千恩萬謝,再次提出等小娘病好了,必重金答謝。
徐卓凡抱拳謝過女人,可這腳步才跨出門檻,就有三個五大三粗的家丁把徐卓凡圍住,一句話不說,上前把徐卓凡按在地上。
徐卓凡怒道,“你們是什麼人,綁我做什麼,放開我。”
他的身手雖好,可始終也抵不住三個家丁用盡了全力按住他。隻是按住他的三個家丁咋舌不已,沒想到這個年紀不大的小郎中力氣倒是不小,還好今兒來了三個,不然可真給跑了。
“拿住他,千萬別鬆手,把他綁去見官。”突然有人開口。
徐卓凡定睛一看,竟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怒目直視徐卓凡,老人看徐卓凡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敗類。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女人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徐卓凡擰眉,雙目落在老人的身上,咬牙道:“平白無故捉我見什麼官,放開。”
他稍稍掙紮了一下,卻有一個大巴掌帶著風扇過來,“啪:的一聲,徐卓凡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連眼前的人影都開始重疊。
“老實點,扭什麼扭,哼,害了人還有理,待會兒送官,看你怎麼掙紮。”其中一個家丁惡言道。
徐卓凡被家丁打了一巴掌,雖然腦子難受,卻還是清醒的,他徐卓凡堂堂正正,什麼時候害過人?這突如其來的事情竟讓他心中有些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到底怎麼回事。腦子裏再怎麼回想,也對這個憤怒的老人沒有半分應向。
他沒犯法,沒害人,卻被平白無故的打了,還說要送官。也好,在公堂上他倒是要問問,自己到底犯了什麼罪。現在若是掙紮反抗,也是自討苦吃。
耳鳴持續了半晌才消失,這一回徐卓凡沒有掙紮了,卻聽那老人焦急的對女人道:“你可是請了這人給你家小娘看病?”
女人仍舊莫名其妙,點點頭。她家小娘服完藥之後就歇下。
“那藥呢?藥吃了麼?”老人再次緊問。
女人又點點頭,笑道:“多虧了小郎中,我家小娘總算是能吃藥了,發了汗,才睡下。”
“哎呀,你這個娘子怎能如此不小心,快快帶我上去瞧瞧,萬一你家小娘有性命危險,我看你怎麼活。”說著,老人就要跨進門。
女人的臉色白了白,卻是擋在門口,並沒有讓老人進去。她沉聲說道:“孫郎中,你這是什麼話,我家小娘好不容易能吃得下藥,你為何詛咒我家小娘!”
孫郎中瞧著女人,恨聲道:“莫要耽擱時辰,若非我瞧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過得苦,又怎會管這等閑事,你若是再耽擱時間,才真是害了小娘。”
“孫郎中,您好歹把話說清楚,我家小娘到底如何?聽你這意思,好像這小郎中要害了我家小娘似的。”女人瞧著徐卓凡蔫蔫的被三個家丁反手壓住,頗有些愧疚。
孫郎中從懷裏拿出一張方子,“這可是他開的藥?”
孫郎中指著徐卓凡。
女人瞧了一眼方子,驚駭自己竟然忘了把方子帶走,不過這方子以前孫郎中給家中女兒治病的時候開的一樣,倒也不會如何。
“是啊,除了一味生赭石粉末,其他的藥跟您開的一樣。這方子有問題?我家小娘先服用了生赭石粉末衝的水再喝藥,並未出現嘔逆。”
孫郎中指著其中一味生石膏粉,“你仔細瞧瞧這味藥,我開的是二兩。本以為這二兩已經算多,他卻直接開了一斤。生石膏性寒,你家小娘體內本就重熱,若吃下大寒之物,怎麼可能不出事。快快讓我上去瞧瞧,這時間再耽擱下去,小娘的性命真得被這庸醫害了不成。”
女人的臉色有些鬆動,她不懂醫,可也看得出自家小娘吃了藥之後發了熱,體內的熱症散了出來,該是好了。她雖是個女流之輩,卻也不是不懂道理的,可孫郎中如此一說,竟讓她有些拿不準。可終究還是讓孫郎中一人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