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奴”,害得徐卓凡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
少年趕緊走過來,比徐卓凡先一步撿起了帕子。少年微微低頭,臉上帶著羞澀,重複道:“媽媽讓奴過來伺候郎君,這幾日郎君需要什麼,隻管使喚奴就是。”
徐卓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眼神古怪的看著少年。
“不,不用,我馬上就走!”徐卓凡趕緊收拾自己的東西,總感覺挺邪乎的。
“郎君~~”少年的聲音打了幾個轉,公鴨子似的聲音配著如此嬌媚的婉轉,讓徐卓凡加快了步子,沒多久就躥得老遠。
少年委屈不已,樓裏的恩客很喜歡他這樣叫呢,怎麼這位請回來給如眉姐姐瞧病的小郎中就像逼蛇蠍一樣逃走了。
先前小雨姐姐過來伺候小郎中的時候,小郎中把小雨姐姐趕走,媽媽隻以為小郎中不喜女色,該是喜歡男色的,才讓他過來伺候。卻未曾想到……
少年輕輕咬著粉唇,一雙桃花眼泛著晶瑩,隻看這幅麵相,真真恨不得把他擁到懷裏好生疼愛一番。
可惜徐卓凡沒看到,他對男色也沒興趣,隻覺得很詭異。
這才走到院子,老鴇就帶著兩個丫鬟出來。
“郎君,怎麼這麼快就走了,昨晚上你累著,也該好生放鬆放鬆。我這裏其他的沒有,也就姑娘小哥兒多的是。你看喜歡哪個,隻管去他們房裏便是。”老鴇一雙眼睛笑成月牙。
雖然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風韻卻不比十五六歲的姑娘差。
徐卓凡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道:“家中還有親人等候,不敢在這裏多逗留。”
老鴇忍不住多瞧了徐卓凡一眼,用方帕捂著唇笑了笑,招呼了丫鬟把銀子拿過來,“診金我先付一半,倘若我女兒身子真好了,再把另外的診金付給你。”
這話才說完,老鴇身邊伺候的丫鬟就送了徐卓凡三兩銀子。徐卓凡強壓住心中的喜悅,拜別了老鴇,從後門離開。
老鴇看著徐卓凡逃也似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到底是個雛兒,竟被嚇跑了。”
老鴇身邊的小丫鬟麵麵相覷,沒多久,本打算伺候徐卓凡的少年從閣樓上下來,跪在地上道:“求媽媽莫要罰如玉,如玉定會好生接客。”
“起來吧,也難為你和小雨,竟遇到一個不通人情的雛兒。也罷也罷,流兒,你去與成均館的說,往後咱們翠樓就不用他們的大夫了。”提到成均館,老鴇眼中多了一絲憤怒。
再說徐卓凡。
離開翠樓的時候天色還沒全亮,可街上就已經有人擺起了攤子。街上飄著包子的香味,徐卓凡的肚子開始唱起了空城計。這才想起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竟然沒吃過一粒米,沒喝過一口水。
直接去街邊的包子鋪買了三個肉包子和一碗豆漿。這肉包子個兒大餡兒多,雖然沒有放味精雞精什麼的,但味道卻出奇的好,豬肉細膩,韭菜噴香,豆漿潤滑爽口。隻可惜,三個就能吃飽。要是再吃下去,胃也受不了。
臨走的時候,徐卓凡又買了三個包子讓老板用油紙包好了帶走,又去肉攤割了一斤肉,直到辰時左右,徐卓凡才回到小河村。
這個時候,徐卓然已經出了門,往周老爺家走去,卻在半途遇到徐卓凡,瞧著徐卓凡左肩掛著藥箱,拿著布幡,右手提著一斤豬肉,立時呆立。
“小然,你在外麵做什麼?今日沒去私塾讀書?要是周老爺知道了,不知該多心疼!”徐卓凡忍不住調侃了徐卓然一句。
徐卓然卻冷著臉,“哥,你怎麼買了肉。咱們家不是前幾天才把周老爺送過來的肉吃完嗎?”
“十天前!”徐卓凡道。
“那你怎麼還割肉?”徐卓然心疼啊,他們家沒多少銀錢啦,就算大哥出去給人治病,一天能賺百十文錢,可也不是天天能賺這麼多。再說,買紙這麼貴,哪裏還有閑錢吃肉。
“難不成你不想吃肉?”徐卓凡哂笑。徐卓然的眼珠子可一直盯著他手上的肉啊,還一個勁的咽口水。
徐卓然被這句話堵的啞口無言,耷著腦袋跟在徐卓凡的生後回到家裏。
徐卓凡把肉放到廚房裏,又回屋把布幡和藥箱放下,從藥箱裏取出油紙包好的包子走到弄堂裏,可卻見到徐卓然還是擰著一張臉,便笑著說道:“才十來歲的孩子,怎麼像個小老頭似的。我不是說過,家中的銀錢你不用擔心,你隻管安心讀書就是。”
說著,徐卓凡從懷裏掏出荷包。
荷包碰到桌麵發出“咚”的一聲。
徐卓然的眼神瞟過去,看到桌上擺著一個鼓鼓的荷包,驚喜的抓起荷包,把荷包裏的銀錢全都抖出來,眉開眼笑,驚喜的說道:“哥,你怎麼有如此多的銀錢。”
雖說是碎銀子,但徐卓然仔細的掂量了一下,竟然有四兩之多。他可聽說縣城裏的坐堂大夫一個月也就五兩月銀,怎麼自家大哥一夜未歸,就賺了四兩銀子。
興奮之後,徐卓然就冷靜下來,一臉糾結的看著徐卓凡道:“哥,你不是去搶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