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村子裏起了薄薄的霧。山腳下的村子,不管什麼季節,總是會起霧。村裏早已有犬吠的聲音。
外麵的天已經大亮,徐卓凡打開門,便見到徐卓然拿著掃帚掃院子。
興許是聽到了聲音,徐卓然抬起頭,對著徐卓凡露出清爽的笑容,清脆的聲音招呼道:“大哥,早!”
看著徐卓然露出淡淡的微笑,心裏頭輕鬆一片,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他經過院子,走進廚房,看到缸裏的水快沒了,便說道:“小然,我去村頭挑幾擔子水回來。”
說著,便挑起了牆角的兩個空桶。
他神色自然,就如往常一樣,沒有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遷怒徐卓然,跟徐卓然相處也沒有多少尷尬不愉快的想法。
待他走遠,徐卓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拿著笤帚呆呆的看著徐卓凡離開的背影。小臉上皺成一團。
方才他麵對徐卓凡的時候,整顆心可是提到了嗓子眼,就怕徐卓凡還在生氣,不過現在看來,是他多想了。
隻是對於徐卓凡的那一套言論……不論如何,他還是不太讚同。
徐卓凡自然不知道徐卓然的想法,把水缸灌滿,生火做飯,叫徐卓然過來吃飯,順便叮囑徐卓然給私塾的先生帶點酒過去。
在徐卓然正訝異徐卓凡為何知道先生的嗜好的時候,徐卓凡已經進屋背起了藥箱往門外走。
“大哥,你不吃早飯嗎?”徐卓然趕緊叫了一聲。
徐卓凡卻沒有停下步子,隻是應聲道:“不了,今天起得太晚,鎮上的醫館還得準時開。記得把家裏收拾好再去私塾……”
徐卓凡的聲音漸遠,徐卓然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卻覺得心裏頭有一種惆悵。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怪怪的感覺。
其實他想說,早上不吃飯對身體不好來著,隻是這句話沒能說出口。
才到鎮子上,徐卓凡就殺到包子鋪買了兩個饅頭。包子鋪的老板跟徐卓凡說桐君館有貴人來看病,二牛已經過去張羅了。
徐卓凡付了錢,三步並作兩步往桐君館趕去。
到桐君館的時候,門已經打開,除了張二牛站在櫃台邊上,桐君館沒有其他人。
“二牛,今早咱們桐君館可有患者上門?”徐卓凡把藥箱放下,胡亂的啃了幾口饅頭。
“有的,今兒一大早就來了,說是您的熟人,您不在,她們暫且去鎮上逛逛,等會兒過來。”
張二牛這話音才落下,門口就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傳過來。
“徐大夫,近日可好?”
徐卓凡抬頭,就看到如眉帶著丫鬟雲兒跨過門檻走進來。
如眉的臉色有些蒼白,顯然病還沒有全好,隻是精神頭看起來好了許多。身上雖沒幾斤肉,但比剛看到她隻剩下皮包骨的時候好了兩三倍。
徐卓凡卻是沒有應下,隻是笑著說道:“你的身體雖然大好,但還是要多休息,舟車勞頓對身體總是不好。”
如眉卻對著徐卓凡作揖行禮道:“如眉謝過徐大夫救命之恩,今兒來這裏,便是希望徐大夫幫如眉複診,瞧瞧那藥是不是該停了。”
徐卓凡嗬嗬的笑了笑,請如眉坐下,“老鴇子付了銀錢,我自然會盡心盡力救人。”
如眉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但很快就恢複常色。
徐卓凡不再多問,隻給如眉把脈,見如眉的身體恢複得不錯,隻是身體稍弱,便不再給如眉用藥,“最近這段時間多養身子,翠樓的好東西該比我這裏多,這些日子多吃些。以前我給你開的藥可以停了。”
如眉抿著唇,收回手,繼續道:“這段時間我都聽雲兒說了,倘若不是徐大夫不嫌髒,我如眉哪裏能活到今日。”
說著,如眉還抬頭看了一眼雲兒。
雲兒原本乖巧的站在身後,被如眉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手足無措。小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的說道:“徐大夫的醫術很好……真的很好。”
徐卓凡抬頭,便看到雲兒眼中的一絲慌亂,雲兒趕緊撇開眼神。
徐卓凡哂笑,卻是對二牛說道:“二牛,我記得咱們藥鋪的金銀花沒了,你去山裏采一些回來。”
“咱們平日裏的藥不是去縣城裏進貨麼?也隻有少數貴重的藥材……”
如眉用帕子捂著唇,一雙丹鳳眼仔細的打量著徐卓凡,正想說話,卻又聽徐卓凡對二牛道:“金銀花跟鉤吻長得極為相似,可莫要搞錯了。”
二牛恍然大悟,原來師父是讓他去認草藥的。
“哎,我這就去——”
說完,從櫃台裏出來,“師父,我要采多少?”
“采一兩個時辰該差不多了。倘若遇到其他的藥材,大可一起采回來!”
二牛連連應聲。
待二牛離開,徐卓凡才重新看了如眉和雲兒一眼,隻是臉上的笑容卻收斂了起來。
“如眉姑娘還有什麼話盡管直說,你的診金和藥錢都是老鴇子給了的,隻要是跟病有關的,我都會盡力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