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徐卓凡第二次進大牢,第一次的時候,他是個旁觀者,作為重要證人,入了大牢。這一次,卻是作為重要嫌疑犯進了牢。
這一次的待遇可沒有上一次好,畢竟是嫌疑犯,還是被被害人的弟子給狀告了。是以,這次徐卓凡住的牢房環境很糟糕,裏麵鋪在地上的稻草都腐爛了,老鼠蟑螂一一來光顧。
最不舒服的是,這裏麵有一股子臭味。與之前的牢房相比可以說是天上地下。
徐卓凡忍不住擰眉,這麼糟糕的環境,他著實沒有見過,哪怕是深山老林裏的環境惡劣,但好歹空氣清晰。這裏的牢房,透著一股渾濁腐臭的味道。
他隨意找了一塊相對來說稍微幹爽的地方坐下,手上戴著鐐銬,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見這牢房連個獄卒都沒有,便躺在稻草上睡著了。
不知道是來這個時代之後太累,還是其他,他竟然睡得很沉。
興許這是他來這個時代後,第二次睡得如此之沉。直到獄卒開了門,進來帶他去公堂受審,才被迷迷糊糊的吵醒。
他睡眼惺忪,用手揉了揉眼,也不用獄卒催促,便跟了上去。在獄卒眼中倒是識時務。
待到了公堂,外麵早已經圍了不少人,說話的聲音能清晰的傳進公堂裏麵。
徐卓凡抬頭,竟是自來熟的跟明府打招呼。
明府目光沉凝,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見這個少年了。第一次,少年救了人,也因是重要目擊者,便留在公堂與犯人對峙。
這一次,少年竟是作為凶手被押到公堂上。
雖說在牢裏呆了一夜,少年的精神竟神采奕奕,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皺外,竟沒有絲毫狼狽的樣子。
明府冷哼一聲,“堂下之人,報上身份。”
“徐卓凡,年十六,晉源縣小河村人,自小習醫。家中尚有幼弟,先前做遊方郎中在晉源縣所屬的各個村子行走,年後在平安鎮開了一家藥堂,名為桐君館。”徐卓凡聲音洪亮。
明府看了一下案宗上的記錄,這徐卓凡,確實如此。
他從各鄉搜集的信息看來,這徐卓凡是個性情溫和,醫德品行都很好。哪怕是上一次在公堂上的時候,也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若非是受害者的大弟子報案,且又有物證在,他實在是不願意相信這樣一個前途無量的少年,竟會做出殺人害命的事情。
“前日傍晚,你受受害者王大夫的邀請吃了一頓便飯,飯後,你與王大夫說起那烏頭之事。之後王大夫便請你給他幾枚你炮製過的烏頭送給他。以便嚐試那烏頭的毒性。”明府頓了頓,說道:“上次的案子,確實證明你可以炮製出毒素小,且能入藥效果好的烏頭,然後……”
明府的語氣一變,“你卻拿了並未炮製過的烏頭送給王大夫,以便謀害王大夫的性命,我說的,對嗎?”
徐卓凡很認真的聽明府敘述完事情,他的神情嚴肅,冷靜的說道:“我確實送了王大夫一包烏頭,他醫館裏的學徒可以作證。隻是,我給的烏頭是已經炮製好的烏頭。何況我並沒有殺害王大夫的動機。”
“呈上物證!”明府雙目直視徐卓凡,凜冽的目光在徐卓凡的身上不停的巡視。
徐卓凡仰首挺胸,並無半點虛心。
“這東西,是從你哪兒出來的吧!”
遠遠的,徐卓凡便看到了一個紙包,為了區別其他藥鋪的藥,他會在自家的藥紙上做記號,這個記號,張二牛也是知道了。雖然隔得遠,但那個記號卻直對著他。
“這張藥紙確實是從我的醫館出來的。”
“承認就好,既然認罪,那就畫押吧!”明府有些意外,他認為徐卓凡再怎麼也要受刑之後才認罪,卻未曾想,竟如此快的承認了。
“請明府明鑒,草民隻是說這張藥紙是桐君閣裏出來的。”徐卓凡的聲音沉了幾分。
明府坐在堂前睥睨著徐卓凡。
“你的意思是……這裏麵的東西不是你的?有人要陷害你,把這藥給掉包了?”
徐卓凡搖頭,有沒有人掉包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炮製的烏頭,絕對不可能出錯。
“還請大人把藥給草民瞧瞧。”徐卓凡抿了抿唇。
明府讓人把藥給徐卓凡,徐卓凡拿起一個烏頭放在嘴裏,不到兩秒鍾便吐了出來,“草民敢確定,這不是草民的藥。草民炮製烏頭,是用了鹽鹵。鹽鹵帶毒,隻有跟豆腐在一起的時候,才沒有毒。是以,我的烏頭除了帶烏頭的毒,還有鹽鹵的毒。”
“服用了鹽鹵後,肚子裏就像火燒一樣,惡心想吐,口幹,嚴重的會昏迷休克……”
“停……”明府趕緊叫停,徐卓凡說的實在是太專業,他一個當官的自然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