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啟恒填飽肚子,困乏睡去。人未睡沉,聽到門外,安曉在和德妃說話。
昨兒頭半夜,德妃和成妃來過,都被打發了回去。成妃露出看笑話的假意關心,嘴裏時不時跑出風涼話。劉啟恒索性發話,叫她回去。太後維護成妃顏麵,叫著德妃一起同她回去。
德妃問到仕芸生產的細節。“芸嬪是不是一陣子清醒,一陣子神誌不清。”
“是啊。”安曉答。
“先是氣息不穩,冷汗乏力。後來胸悶憋氣,渾身無力。”德妃又問。
“德妃是怎麼知道的?”安曉狐疑。
德妃失神,不禁說了一句:“怎麼和當初的孫嬪的樣子那麼相似呢。”
屋裏的劉啟恒聽到提及孫嬪,睜開了睡眼,似乎想起什麼?他在踏進產房的一刻,就不自覺地聯想到了因生產殞命的孫嬪。他不是觸景生情,而是某種東西在指引他,暗示他。昨晚,安曉在打哈氣。還有產婆?太後進屋看望過仕芸,人回到外邊,就變得昏昏沉沉。迷魂香?怎麼可能給每個人都下了藥呢?這麼看來,殺掉宮女碧秀有些過早。
劉啟恒重新合上眼睛,仔細回想。趙豐年命人開窗之前,他環視,最後落在香爐上。趙豐年猜測到了,但沒有去證明。一定是迷魂香!
屋外的德妃走到了院子,低聲囑咐著安曉:“這會子,事事都要小心,包括奶娘的飲食。奶娘吃了不好的東西,就等於小皇子吃不好……”
百密一疏,安曉卻未想到要緊處。德妃能講出來此番話,恐怕是應了吃一塹長一智的說法。安曉趕緊施禮致謝。“奴婢謝過,德妃的提醒。奴婢感恩,謹記!”
德妃沉重地歎了口氣,說話的聲音跑了調。“碩兒,就吃了大虧……”
“德妃,可否方便細細說一說。”安曉問。
“碩兒生下來的時候,眼睛靈活著呢,怎麼看,也不是……起先,奶他的奶娘嗜睡,我想著是日夜照料,身體乏了。後來,才發現碩兒也開始睡不醒了,眼神呆呆的。再大一些,就發現碩兒和其他孩子不同,一切就都晚了。”
“這些?德妃可曾和皇上說起?”安曉試問。
德妃搖搖頭,還是歎息。“說了,又怎麼樣,無非徒增懊悔。就讓我一個人苦吧,何必還要多拉上一個人受罪。”
安曉了解德妃骨子裏的軟弱,不好過多的指責。“難道,德妃就不想抓到害人的元凶嗎?”
“抓到又怎麼樣?碩兒還能變回原來的樣子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過且過。知足了,至少我還在,那可憐的孫嬪……宮中的故事太多,你隻管把蕭芸宮的事情做好了,圓滿了,也算你的功勞。皇上是個明眼的人,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德妃知道劉啟恒就睡在屋子裏,故意站在院子裏和安曉說話。她感覺眼前是說出真相的大好機會,並且選擇間接的方式。
“虧不虧待,又怎樣?我是衝著芸妃。雖不能保證萬無一失,但傷害芸妃的人,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安曉蘊積著陰冷。
安曉是厲害的角色,全宮無人不知曉。
“芸嬪好福氣,因為有你……”德妃的聲音越來越遠。
睡意全無,劉啟恒坐直,叫來小娥。小娥幫著穿衣,端來洗臉的水。
“芸嬪屋子裏的香爐,平時都是誰在料理。”
“屋子裏的事情都是安曉在打理,喜寶進出自由些。其他人,安曉是不準順便出入的。”
“朕聽著,蕭芸宮是安曉在做主?”
“表麵上是。”小娥謹慎回話。
“昨天香爐裏的香是誰燃的?”
小娥一時想不起來。“沒見到。”
“朕聽著黎公公說,你的母親身體不是很好,特意把你的兩個哥哥調回,在京北尹做事情,有個照應。”
小娥跪身謝恩。“皇上百忙,還能關懷奴婢的家事。奴婢無以為報,唯有盡心為皇上做好事情!”
劉啟恒懂得恩威並施的道理,擺弄小宮女遊刃有餘。“芸嬪對你怎麼樣?”
“回皇上,芸嬪對奴婢很好,不止對奴婢一人,對其他人都是極好的。”
“和安曉、喜寶比呢?”
“沒有明顯不同,就是貼身侍候的雜事,芸嬪隻要安曉一人做,就是喜寶也是不用的。”
“芸嬪平時都喜歡做什麼?”
“芸嬪喜歡安靜,除了給太後請安,不喜歡各宮各處走動。多半時候待在屋裏,看看竹簡,寫字,下下棋。芸嬪的針線活是極好的,這陣子,繡了不少小孩子用的東西。”
“喜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