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角門徐徐打開,仕芸飛快地跑了過去。看清來人,她失望地停下了腳步,立刻轉身,欲走。
去路上,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暗處現身,立於麵前,擋住逃離的方向。仕芸深深吸了一口氣,穩穩地走向麵前的劉啟恒,甚至主動挽住了他的胳膊。她料定劉啟恒不會在此時此刻翻臉。
身後的西角門,樂平公主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跟前。“皇兄,這麼晚了,不睡覺,來西角門幹什麼?”
“朕還要問你呢?”劉啟恒問。“這麼晚進宮,為何?”
“夫君和我打賭,說初二子時,在西角門可以見到皇兄。我不相信,所以就來看看。”樂平公主說。
“那你見到了,可以回去了。”劉啟恒懶得多言。
“芸嫂子也在,你和皇兄在做什麼?”
兩扇門的中間現出一道男人的影子。仕芸望著地麵上的影子回答:“在等你。”影子是她的希望,可以逃離深宮的理由。
樂平公主走後,西角門重新合在一處。黑漆漆的門板熄滅了可憐的點點希望。
仕芸鬆開了身旁的男人,她知道趙豐年就在那扇門的後麵。終有一扇門擋住了她和他,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借著夜的暗黑,她放縱淚水流下來。
“你不覺得應該向朕說點什麼嗎?”
“皇上,想聽臣妾說什麼?臣妾就說。”仕芸無力搖搖頭,一聲歎息在萬籟寂靜的夜色裏尤為沉重。
他們並肩前行,身後的影子時而拉長,時而變短,時而糾纏在一起。
“今晚的事情,如果換作她人,朕定會將她打入冷宮!叫她生不如死!”劉啟恒發狠地說。
“既然能來,還會怕嗎?”仕芸完全不領情。生無可戀,死又何懼。她想著,今晚永遠離開,從此跟著心愛的男人海角天涯。“要殺要剮,皇上隨意!”
劉啟恒扳過她的雙肩,搖晃著:“你明明知道,朕愛你,為什麼要如此殘忍地折磨朕!難道是朕做得還不夠好嗎?你到底要朕怎麼樣?你,現在就告訴朕!”
仕芸抬起低垂的眼瞼,雙眸沁著悲慟。她把臉貼在男人的胸前,雙手環住他的腰,閉上眼睛,默默地流淚。劉啟恒抱住她,嘴唇抵著她的發絲,鼻息貪婪地嗅著她的芳菲。他胸前漸漸濕成一片。一樣的呼吸,一樣的心跳,但是不一樣的溫暖。“你為什麼不是他?”仕芸喃喃地說。
劉啟恒抬起她頭,捏住她的下巴。“你再敢在朕的懷裏,想著他,朕就……”就怎麼樣呢!他從來無法威脅到她,她永遠在他控製的範圍之外。
“皇上,不覺得我們的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所以接下來的一切,一切都不能是對的嗎。”
“那絕對不是一個錯誤,朕從來不認為是錯誤……”劉啟恒的另一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她所說的錯誤在劉啟恒的心裏一直是浪漫的開始。
“皇上,愛我?”
“愛。”
“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一開始,看見你的第一眼。”
“皇上可能忘記了,初見時,皇上停下腳步、駐足凝望的人不是我,而是安曉。”
“那又怎麼樣,在你之前,朕有過很多女人。能說明什麼,她們隻是存在。但你不一樣。”
“皇上愛我什麼?”
“你的一切。”
他們的一問一答回蕩在夜晚的寂靜中,說不出來的詭異。
仕芸仰起頭,注視著夜空。“皇上,愛得我好疼,如果皇上真是愛我,就放手,不好嗎?我想要的,皇上給不了。”
劉啟恒同樣感覺很疼,恰恰是疼痛讓他一次次清楚自己的在意,無法舍棄。“芸妃想要什麼,朕都可以給,包括皇後的位置。”
“皇上,別拿著骨頭喂兔子,好不好!”仕芸無意於皇後的位置,她憧憬的是舉案齊眉。“皇上,都不知道芸兒想要什麼,又怎麼給?皇上根本就不了解,何來的愛,皇上不過是愛上自己的想象而已。皇上不懂愛,也沒有愛過我!”
“就算沒有愛,也別想逃。你是朕的!記住了!”劉啟恒霸道地落下唇,去親吻她。
仕芸伸出手,隔在他們的唇之間。
劉啟恒開始不出聲,擁著她的手加大了力度,拉到身前。他們的身體彼此貼近,沒有距離貼在一起。仕芸真切地感覺到了他蓬勃的欲念,再想掙脫,已無望。“皇上?”
劉啟恒猛地拉起她的手,朝蕭芸宮走。
蕭芸宮前,安曉望到他們遠遠而來,心裏的石頭落了地。
散朝之後,劉啟恒將趙豐年留下,書房問話。
趙豐年看過劉啟恒手中的書信,說:“皇上,微臣這裏也有一封書信。”他說著,把袖籠的書信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