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過了。那麼健壯的一個人,現在身子弱得吹陣風都能倒!”
“又欠下一個大人情。”
“放心,我安曉從來不欠別人的人情,我把成貴妃送你的東西都給蘇妃拿過去了!”
一個鮮活的小生命怎麼可以同金銀珠寶等價。莫不說蘇妃之前是含金銜玉的西域公主,就是平民之女也不能苟同這番安慰答謝的方式。蘇妃每日麵對金銀珠寶,隻能揮之不去更加痛苦。“什麼時候去的,我怎麼不知道?怎麼沒聽到你說起?”
“你誰啊?我要告訴你?除非,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仕芸淺笑著說:“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編織的草兔子,給玖兒梳的發髻,吟唱的搖籃曲,還有發際裏的胎記……安曉心裏明晰,但嘴上不敢承認。“我可不知道!”
“還不是時候。”仕芸總是感覺不安,似乎身後藏著一具猙獰的麵孔,伸著白骨的手隨時撕破黑暗,扼住她的喉嚨。
安曉還想問,後麵來了人。喜寶拉住安曉向前,邊走邊說。趙豐年則站在原地,對著仕芸說話:“回去記得喝藥,今天做的事情以後絕對不能做,靜養,一定要靜養!”
“瑉兒,他還有希望嗎?”
“暫時沒有找到好辦法,不過會有的。”趙豐年做出保證。
仕芸請求著:“對喜寶好一些!”
“她大著肚子,誰敢對她不好!對她不好,老娘第一個劈了我!”想一想喜寶剛才的吃相,趙豐年不禁皺起眉頭。如果夫人是靜茹,場麵上,他就不會灰頭土臉。
“就是因為大著肚子,才要注意的。我那表姐——芸貴妃哪一次不是死裏逃生!還記得大棗糕的事情嗎?!”仕芸來個現身說法,矛頭指向靜茹。
趙豐年自然能夠聽明白話中的含意。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靜茹。靜茹在他心目中是美麗溫婉如仕芸般的女子。每每望見喜寶的大肚子,他不免在想給自己生兒育女的女人該是靜茹。現在,他聽見仕芸把靜茹說成蛇蠍婦人尤為震驚。以他的了解,仕芸絕不會信口胡言。
“如果沒有把握,就讓喜寶在西華苑住一陣子?”仕芸說。
上一次出征西域,喜寶被君王強留在宮中居住,難道是因為靜茹?趙豐年一聲不響地找喜寶去了。
回到西華苑,安曉剛坐穩,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劉啟恒就來了。
隻望著男人的神色,就知道出事情了。閑雜人等退下。關於靜茹,劉啟恒挑選主要加以說明。與以往不同,下邊沒有期待中的指示。“汙蔑母後的事情抓緊告訴趙將軍。”
“這樣的小事兒皇上找喜寶就可以了!”安曉想做的事情是除掉靜茹。
“喜寶現在的樣子做這樣的事情,你覺得合適嗎?護著她還來不及,你還打算把她推到戰場上嗎?”喜寶是劉啟恒對鄭少監亡靈的救贖。內心深處,劉啟恒已然把喜寶當成了樂平,不允許喜寶受到任何的傷害。
“用得著那麼麻煩嗎?”安曉更喜歡直接而簡單的方式解決問題。
雖然安曉是嬪妃,但是他們間的談話更像是君臣間議事。“朕也想簡答,但是不行。說說你打算用什麼辦法?”
“奶娘說過她的真實身份……”安曉剛說出一個開頭就被打斷。
“揭發她的身份不存在任何意義,每個人都無法選擇出生,出生不一定決定善惡。”劉啟恒顯得難以啟齒。“如果你想不出來辦法,可以問一問其他人?”
“問誰啊?”
“當然是你相信的人,比你聰明的人,比你了解內情的人。”
“我還能問……誰……”安曉已然想到成至遠。隻有他符合三個條件。劉啟恒應該也是這個意思。成至遠可以充當證人,但是如果沒有證據,趙豐年還是不會相信。可是事情過去那麼久,到哪裏找證據?如果不揭發靜茹的身份,那麼成至遠就不適合當證人。安曉想得頭疼。等一等,可以問的人現在多出一個她?
安曉直奔側屋。劉啟恒先一步站在側屋的門外。望著男人情意繾綣的樣子,安曉又悄然返回屋裏。
隻是一扇門板阻隔兩邊,人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以前的那個女人,強占著美妙的身體,可是那顆心卻遙不可及。征服的過程漫長,痛楚,恍若隔世。現在回想起來,心在懷念著過去。擁有時,容易被忽視,失去時,才知道曾經的存在是渴望得到的未來。征服一顆心已然足夠折磨人,但是明明得到那顆女人心,接近身體又似乎變得永遠的不可能。劉啟恒甚至懷疑,到底有沒有真的得到過那顆心。
今晚的女人傾國傾城,鋒芒畢露,驚為天人。
門裏,仕芸在想。以前的那個男人,總是毅然決然。而現在,每一次的猶豫都讓她心疼,懷疑著男人愛著自己的深度。每一絲的懷疑都讓她自省歲月吞噬掉美麗的容顏。
夜,燈迷離,身影綽綽,一聲聲翻書的聲響攪擾著心扉。劉啟恒終是推開門,邁步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