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紅色薄紗模糊麵容,穿著白素的身形卻顯得尤其嬌嬈。“你這是做什麼?不想看見朕嗎?”
“不是,樣子醜陋,怕驚嚇到聖上……”
“趙豐年可以看,朕怎麼就不可以?”劉啟恒分開幔帳,坐在床邊。
“皇上和他……不一樣。”仕芸實在不想讓心愛的男人看見自己的醜態,抬起衣袖遮擋麵部。“皇上,你還是……回甘全宮歇息吧?!”
“無非是胭脂沒有塗均勻,朕看著……反而覺著別有韻味!”劉啟恒捧住女人的臉龐,不知不覺地俯身,靠近她的唇。
仕芸躲避開來,不免發笑。“怕是皇上一會兒就厭煩胭脂紅了?”
早些年,安曉貼身侍候仕芸,如今又與小滿朝夕相處,必然能夠甄別出來。劉啟恒忽而推開懷裏人,站起身來。
“皇上,你這是要去哪裏?”
“朕去正屋一趟。”
“那……皇上去吧!”嘴上雖說,手卻緊緊抓住男人的衣袖不願放鬆。
劉啟恒揚起頭,抿著嘴笑。仕芸立刻鬆手,頃刻間無法自處。一雙大眼睛忽閃,又羞澀望向別處,最後幹脆低垂,犯了大錯般。
“幾句話而已,不怕,朕不會一去不返!”劉啟恒俯低身子,語氣裏充盈著溫情。
男人走出門,仕芸才抬起眼,眸子裏噙有淚花。今晚,男人要是真睡在正屋就等於誅掉她的心。
正屋,安曉更是緊張,遠遠站著。劉啟恒坐在床榻上,望著自己的嬪妃驚弓之鳥般,心跟著別扭起來。“荌妃,你怎麼不直接站到門外,回朕的話?站過來,朕吃不了你!朕就是想吃你,也不能生著吃,煮熟了吃!坐過來吧!”說完,大手敲打身邊的床榻。
安曉扭捏著,緩慢地挪到床榻前,小心翼翼地站著。
“隻是侍寢一次,就敢不聽朕的話了?”劉啟恒抓住她的雙手,強按著坐到自己身旁。原本想著,並排坐著顯得親近些,好說話。然,坐到一處,人愈發繃得緊,一個字說不出來。不是難以啟齒,而是忽然感覺拿不準。
宮裏時常興風作浪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安曉?劉啟恒霍地站起來,踱幾步,一陣風般又離開房間。
“皇上?”安曉連續叫了幾聲,才把人喊住。“今夜辛苦,皇上還是命幾個宮女守著吧?”
“不用了,盡心的一個足夠,否則隻是充數而已。”劉啟恒擔心宮女打盹誤事,另外不願假手他人。
晨曦微露,正屋和側房整夜不踏實,此時難得一片寂靜。今日停掉早課。珠兒帶著玖兒,繞著牡丹屏風奔跑,聲音略大些,被人製止住。
黎公公說:“皇上,該起身了,早朝?”
幔帳輕薄,依稀可以看見男女的輪廓,女人睡在男人的身上,臉貼著臉。話說出半天,沒有回聲。黎公公又問了第二句:“昨夜侍寢是否記錄在案?”
此話一出,男女幾乎同時睜開眼睛,對視著彼此。窗口那邊,光線悄然爬上布滿寒霜的窗欞,照射在嫋娜騰起熱氣的火盆,一縷光和一絲暖在半空中相遇,相互交融,相互依存。
男人緩緩道。“記下!”隻要留有侍寢記錄,徐小滿就是嬪妃,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女人頭腦清醒地說:“記在荌妃名下。”
劉啟恒不知納過多少嬪妃,唯獨懷裏的女人難以征服,數次遭遇拒絕。如果皇後的殊榮都不能入女人的眼,那麼就隻有皇位了。女人到底是難以征服,還是難以臣服?
男女意思相近,卻又相左。黎公公等了片刻,不見男人說話,便告退出去。地毯鬆軟,遲緩穩健的腳步落在上麵,漸行漸遠,發出的聲響好像舒緩的催眠曲。
床榻上的男女鬆開眼皮,酣睡同夢。
不幾日,麵容將好些。黎公公來西華苑傳口諭,徐小滿前往宣書房奉茶。
“黎公公,沒說錯吧?”安曉問。
仕芸跪身領旨。“不知為誰奉茶?”
“小滿姑娘,您去了便知!”話語還算恭敬,但是黎公公的神情嚴肅。
安曉推諉。“黎公公稍候,容表小姐梳妝?”
“不著急,老奴在門外龍攆旁等候!”
“隻是口諭,不如緩一緩,打探了再去?”安曉異常警惕。“別是再賞賜錦囊給你?要不我代替你去,就說你身體不舒服?”
“還是我去。”仕芸有些摸不清楚君王意圖,但不至於忐忑。
人出了西華苑,被龍攆抬到宣書房。到了宣書房門口,黎公公端來茶盤,請其入內。
難道誌未酬,身先死?仕芸閃念,立刻心又釋然。宣書房裏,方桌兩邊分坐二人。正著身是劉啟恒,側身的是馬宗耀。
雖然隻是奉茶,但也能看出其人的修為。來的女子左手托盤,右手執托盤邊緣。身形挺直,腳步穩健,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馬宗耀內心予以賞識。
“丞相大人,您看她是誰?”
馬宗耀放眼望去,心頭震驚,觸碰到身側拐杖。拐杖應聲滑落在地上。“略有耳聞,這位姑娘應該是徐盛的千金。皇上,微臣沒有說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