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芸望見成至遠沒有離開,西域之行需要稟報的事情一定還有許多。“幾步路,我自己就可以的。皇上還是……”
“什麼叫幾步路?誰能保證幾步路就是安全的?如果你真出了什麼事,朕怎麼活?你來告訴朕!”一陣咆哮過後,在場的人長時間的寂靜。
張力本和吳青山身負皇宮護衛之責,頓時感到顏麵無光。徐盛早一步悄然離開。趙豐年緊挨著沉默的成至遠站著,心情莫名凝重起來。不僅僅是因為一個人的離世,而是君王被激怒的後果。
仕芸有太多的話想說,又都不太適合在此時此地說出來。袖籠遮擋下麵,她握緊他的手掌。她的手太小,根本握不攏,隻是傳遞一種力量。
最後,還是安曉的聲音打破寂靜。“章太醫,取出的箭頭留好!早晚物歸原主!”
劉啟恒抬頭仰望著夜空,逐漸冷靜下來。“吳青山?從今天起,你隻負責蕭芸宮,一宮的護衛!她少半根頭發,朕唯你是問!”
吳青山領命。
仕芸低聲說話:“皇上?蓉貴妃她按照太後的規格入皇陵,明詔是不是……暫不發!”
劉啟恒讚同地點頭。“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交給張衛尉。”沒有明詔,暗中發喪,自然不需要後宮之主出麵。
成至遠連夜從宣書房趕回太尉府。
太尉府的書房亮如白晝。通往書房路的兩側站著提燈籠的成府護衛,統一站姿,左手執燈,右手扶劍柄。身體彪悍,形同樹木。
成萬州沒有睡,一直坐在書房裏。
“爹爹,怎麼還沒有安睡?”一個在問。
另一個在答。“在等你。”
桌子上擺著一碟點心,花生酥。花生酥是成至遠最愛吃的,以前夜裏讀書的時候,養母總是吩咐人做些,就放在他的手邊。養母應該是知道他的身世,所以才會在最後的時刻,有著放不下的擔心。養母和生母的臉重疊在一起,變成相同的微笑。那個微笑屬於養母,因為生母總是癡癡呆呆的模樣,後來的美麗讓他覺得不真實。“好久沒吃到花生酥了!”咬上一口花生酥,那熟悉又遙遠的味道,淚水無意識地流下來。成至遠抵住頭顱,用手掌擋住臉。他不想在成萬州麵前表現出脆弱。
茶碗被端起,送到成至遠麵前。成萬州說:“喝口茶!”
“吃到這個,就想起娘……”
“不是早到京城了,怎麼才回府?”
“路上去寺廟看看,又進宮。所以耽擱時間!”成至遠冷靜下來,麵對笑裏藏刀的成萬州,收起感傷,做好周旋的充分準備。
“一點嫁妝,還讓你這將軍辛苦,未免太小題大做?”
“不會就隻是嫁妝吧?”
既然已經不是秘密,成至遠毫無隱瞞地告知。“還有一些輜重。”
“賢兒,他……”賢兒是成至遠的大兒子。成萬州忽然提及,發現坐在身旁的人異常淡定,略感意外。“年紀也不小了,老夫看著黃家的二小姐很好,你覺得呢?”
“全憑爹爹做主!”
“你也不問問是哪個黃家?”成萬州疑慮小兒在敷衍自己。
不是黃易,就是黃行。拉攏總好過脅迫。哪個黃家並不重要。哪個黃家還都是一樣。“全憑爹爹做主。”成至遠不帶任何情感色彩重複著。
“那賢兒的婚事就算定下來了,三日後成府迎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