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就在隔壁,不打擾你了。”宦娘聽話的走了出去,輕輕和上門。
宦娘是辰溪的姐姐,當年辰溪早產生下陵驚濤之後,拚死把自己所有的修為注在陵驚濤體內,他才得以健康的存活下來,否則,這孩子本會夭折的。
陵傲嶽被封在鎮極塔之後,她抱著繈褓中的他,在此生活了兩百年。本以為日子就會這樣一直平平靜靜的過著,與世無爭,但是魔域的長老們還是尋了來,將他帶了回去,扶持他登上了魔域寶座。
之後的四百年,陵驚濤每百年的這個日子都會回來一次,她也隻在這個日子,能看到他一次,說上兩句話,越發覺得生疏了,可他畢竟還是記得來的,會來看看半夜月光下盛開的幽曇,會來靜靜的在辰溪的身邊坐上一夜。
然而,下個百年,怕是不會來了吧。
陵驚濤看著母親靜靜的躺在水晶棺裏,似熟睡了一般,“我回來了,娘親。”他低語著。轉身推開暗窗,此時遍地的幽曇盛放著,在星光的點綴下,散發著七彩的光芒,微風拂過,陣陣清香飄蕩在這裏的每一個角落。
娘親是最喜歡這樣的黑色幽曇的,這也是他從宦娘那裏聽說的,於是就讓宦娘種了遍地的幽曇,陪在母親左右,就像代替他陪在母親身邊一樣。
這景色,母親夢裏見了,應該也非常歡喜的。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此時正是日出時分,陵驚濤依著窗簷,等候著這個時刻。這裏處在群山之巔,正好飽覽此景。四百年來,他百年才得看一次日出,生怕忘了,但也隻是想再看看,很是留戀,記憶深處的東西,總是不會忘的,就像他是魔域的世襲尊者一樣,所擔負的責任,是他一刻也沒有忘記過的,深深的種在了心底。
隻是,魔域是沒有白天黑夜之分的,亙古不變,永遠都隻有紅色的火焰,沒有日出,沒有星空,隻有血池,隻有一陣陣的哀鳴聲和爾虞我詐的爭鬥,自己在什麼環境中生存,是什麼樣的王,他是很清楚的。
正午時分,這裏又恢複了沉寂,隻有陽光透了進來,照在黑色的紗幔上。他已經走了,宦娘是知道的。每次來到第二天正午,他總會走的,沒給她留一句話。
她走了進來,撫著冰棺,“驚濤已經長大了,他再也不是從前的驚濤了,你可以放心了。”宦娘看著自己的妹妹,心裏非常欣慰。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宦娘心裏湧出了些許酸楚。曾經一起長大,一起修煉,一起做妖,一起暢遊在天地之間,無拘無束,現在卻陰陽永隔。命運的捉弄,下一次,會不會落在自己這個年幼的魔君身上。
然而,她的擔憂是多餘的,她所不知道的還很多,陵驚濤已經不是當初的陵驚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