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行瘋狂的眼中露出一抹錯愕,隨即皺眉看著牢門外麵目陰森的男子。
“楚鳴鳳?為什麼突然提起他?”
楚煜後退兩步,緩緩坐在木椅上,悠然道:“告訴本王當年的事實經過,本王便讓你見見你那寶貝兒子。”
“寒兒沒有死?”蕭景行詫異地抬眸,一掃眼中的灰敗之氣。
楚煜微微頷首,並不搭話。
蕭景行調整了一下姿勢,靠在牢房牆壁,與楚煜相對而坐,“你想知道什麼?”
“二十五年前,你跟隨前太子楚鳴鳳,出兵南夷。那夜,你派殺手扮成士兵,謊稱有急件,是以在他軍帳中,趁機殺死了他。”
楚煜不等蕭景行開口,已經娓娓道來,從頭至尾,他都是麵無表情,一雙陰沉的黑眸緊緊盯在蕭景行身上。
蕭景行挑釁地頷首,“不錯,那個殺手,就是當年的衛央。如你所料,當年先帝的死,也是有人在幕後操作的。”
楚煜收回陰鷙的眼神,垂眸淡淡道:“說下去。”
“先帝慧明,企是曜帝能比擬的?他若是不想死,一般人根本無法下手。你可知道,先帝是怎麼死的?”蕭景行笑道,“他,是被自己最愛的兒子,楚鳴鳳的部下,親手殺死在皇極殿中。”
楚煜眉頭微蹙,原本穩穩敲在椅子把手上的食指,微微一滯。
“當年的淩映秋,可謂是傾國傾城,可惜是南夷的血脈,先帝知道了自己兒子和她的私情後,便連夜派了大內侍衛,趕赴南夷戰場,刺殺淩映秋。所以,那一晚,本就會有一個假扮傳急件的士兵,若不是我和衛央恰好選了那日去刺殺楚鳴鳳,那麼,南楚也不會有聖寵二十五年的淩皇後。”
“為什麼要殺楚鳴鳳?”楚煜冷冷道,視線依舊停留在前方汙濁的地板上。
蕭景行冷冷一笑,“蕭家當時實力不夠,無法起兵而起。既然不能親自駕馭南楚,那就要找一個最好駕馭的傀儡。”
“所以你和衛央幫著楚曜龍上位?”
蕭景行微微頷首,算是默認。
“當年的事情非常複雜,我和衛央隻是其中一股勢力。先帝的死並不是我們預料到的,曜帝能這麼順利登基,也出乎我們的意料。”
“但是楚鳴鳳的死,卻是你和衛央一手造成的。”
蕭景行沉默了片刻,看著楚煜的眼神有些深邃和探究,“你似乎很關心楚鳴鳳。當年若不是老夫弄死了他,你以為你能有今日嗎?曜帝對你再不好,好歹給了你一個王爺的稱號。”
楚煜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負手走向牢門。他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鑰匙,隨即將牢房大門利落地打開。
蕭景行眼中多了一抹光彩,“哼,算你還有些良心。若不是寒兒帶兵闖入打頭陣,憑你一人之力,又能如何奪得今日這局麵。”
楚煜麵色陰沉,黑眸幽深,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下一刻,他的大手已經迅速捏住蕭景行的咽喉,微微發力,便將蕭景行生生從地上提起。
蕭景行臉上立刻因充血而通紅,一雙渾濁的眼睛瞪得圓圓的,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人。
“你……為……什麼……”蕭景行艱難地從喉嚨間發出幾個斷斷續續的話語。
楚煜的臉冷如霜,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冷俊的容顏平添了一份妖嬈。
緩緩靠近蕭景行的耳側,用隻能兩個人聽得到聲音,楚煜沉聲道:“因為,你殺了我的父皇。”
因為,你殺了我的父皇。
蕭景行腦海中默默重複著楚煜的話,驚恐的雙眸突然無限放大。他艱難地抬起一隻手,顫顫巍巍指向眼前的人,嘴裏含糊地說著些什麼。
“你……你是……他的……”
話未說盡,蕭景行頹然軟下身子,如一灘爛泥一般,任由楚煜提著。
楚煜冷漠地鬆開手,再也不看腳下的人,負手離去。
他身後,蕭景行頹然躺在一堆枯草中,他的嘴巴因為急需空氣而誇張地張開的,一雙渾濁的眼睛瞪得非常圓,裏麵還殘留著來不及收回的驚訝。
這個在南楚朝堂馳騁了三十餘年的兩代老臣,終於,以最悲慘的方式,結束了他的生命。在最肮髒的牢獄中,以最狼狽的姿態,死在盟友的手中。
午時,原本擬定的斬首並未進行,牢房侍衛宣稱,蕭景行因自知罪孽深重,自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