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一輛馬車緩緩駛入了平城。車上的男子此刻正在閉目調息,俊美的麵容蒼白得近乎透明。強烈的好奇心惹得同坐在一輛馬車內的女子頻頻掀開簾幔,欣賞著外麵的一切。
半個時辰後,馬車緩緩停在了一處高聳的城門前。宮門兩旁守衛一見來人是歐陽曜,趕緊畢恭畢敬的讓出一條道來。阿九瞪著一雙杏眼目不轉睛得看著簾幔之外的蜿蜒大道,神武高樓,顧盼之間流露出異樣的情懷。同樣是王宮,康國的卻更像是個華麗的牢籠,將她這隻金絲雀整日豢養在那金絲籠裏。而這裏的王宮,給她的卻是另一種海闊天空的向往,又或許她對這裏的流連隻是因為有他的存在。
直到馬車再次停了下來,阿九方從浮想聯翩中回過神來。簾幔掀開,一襲明黃色的身影傲然挺立在她的眼前。歐陽曜緩緩睜開雙目,掙紮著要從車上下來,卻再次扯動了傷口,滲出細細的血絲。
“我扶你吧。”阿九笑著開口。
歐陽曜朝她點頭,一路行來,這個女子身上所表現的聰慧,機智還有勇敢,深深打動著他。初見她時,歐陽曜以為如她這般的女子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極其單純,沒有心機的一類,要麼就是城府極深,且善於偽裝的另一類。現在看來,她絕對屬於前者了。
“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歐陽曜正欲行禮,卻被南宮奕一把扶住了。
“冰蟾可是取到了?”南宮奕激動得問,雖明知走前他曾承諾過若取不會冰蟾,他也不用回來了。但此刻,他仍是希望親耳聽到從他口中說出的答案。
“臣幸不辱命,冰蟾在此,”歐陽曜從懷中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錦盒遞給他道。
“快,傳太醫。”說完,南宮奕急急得邁步往昭和宮走去。
歐陽曜則由一名太監和阿九共同攙扶著尾隨而去,此時,阿九方才知曉,歐陽曜取冰蟾原來是為了救別人的妻子。心中敬佩歐陽曜的同時,對南宮奕反倒生出了一絲埋怨,自己的妻子中毒了,卻叫別的男人拚了命得去取冰蟾。就算是王,也不能這樣啊?好在歐陽曜運氣好,遇上了她,否則能不能活著走出康國王宮都成問題。可歎他一心為取冰蟾,途中幾次險些遇難,這會兒他們夫妻倒是可以高枕無憂了,可憐他這一身的傷還不知道要幾時方能好得了。
“快,快將冰蟾拿出來,”南宮奕迫不及待道。
杜太醫即使曾在江湖行走多年,卻也隻對冰蟾有所耳聞,從未親眼見過。可是就在錦盒打開的一刹那,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頓時都凝固了。
南宮奕見此,不由發怒道:“太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杜太醫隻知冰蟾能解百毒,可要如何解,典籍上卻無隻字片語的記載。此時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異,南宮奕心中說不出的痛,隻為千尋一人而痛。千辛萬苦得來的冰蟾,卻也不能為她所用,難道這就是命嗎?
隨後而來的歐陽曜在看到沉默的眾人後,示意阿九說出解毒之法。阿九心中雖不情願,卻還是開口道:“冰蟾乃是及寒之物,若要醫病救人,得用鮮血喂食其身,冰蟾方可蘇醒。”
“用我的血。”阿九話音方落,南宮奕和歐陽曜便異口同聲道。
眾人先是一怔,南宮奕隨即冷然開口道:“孤說的話,你們沒有聽清楚嗎?”
杜太醫見此,忙頂著腦袋冒死勸諫道:“王上三思啊,一旦您與王後娘娘的血相生相融,便會種下一生一世的情蠱,至死方休啊!”
南宮奕雙瞳間透著細細的紅血絲,眼神卻依舊淩厲如刀刃般射向立在一旁的李公公,道:“莫非你想抗旨不成?”
李公公趕緊拿來一把鋒利的匕首,戰戰兢兢地交到南宮奕手中。猩紅的血液順著南宮奕的手腕滴了下去,原本被寒冰封住的冰蟾,因為沾上了南宮奕的血液,竟然奇跡般的複活了,渾身還包裹著一層淡金色的光芒。
阿九將錦盒裏的冰蟾取出,然後小心放在千尋手腕處,隻見冰蟾鼓動著身子發出一層銀色的光芒,接著千尋雪白的手臂處緩緩流動著一股灼熱的氣流。慢慢地,隨著冰蟾鼓動的次數越來越多,千尋麵上覆著的那層寒氣一點點地散去,最後直至恢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