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如此恨我?”南宮奕憤怒的眼神直逼向她,此刻他已不再是那個能夠主宰世間一切,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帝王,他隻是一個對愛情無能為力的平凡男子。
她依舊對著他笑,笑聲悲愴淒涼。她恨,恨自己沒用,不能替孩子討回公道,更恨上天對她的捉弄。
“你殺了我吧!”她仰頭,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比剛才匕首刺進胸口還要令他疼痛百倍。
話音剛落,卻換來他倏然一凝,戾驁之氣仿佛欲將她壓抑窒息。
“我不會殺你的,除非我死。”他忍著劇痛,深深吐納道。
南宮奕向來很少飲酒,因為他覺得,酒隻會讓人變得頹廢,卻無法真正排解傷痛。但是今夜,他卻想要狠狠的大醉一場,忘掉一切,甚至忘掉自己。
翌日一早,有宮人經過梅林時,發現昭和宮婢女彩雀失足落水,早已氣絕身亡了。
一道強光從門縫間射了進來,強烈的光線讓殿內的千尋有些不適應地擋住了雙眼。看清來人之後,她的脊背泛起絲絲寒意。隻見站在最前麵的瑞姑姑,衝身後的幾名宮婢使了個眼色。隨即便有六名宮婢上前,將她緊緊固定在床上。接著她便眼睜睜地看到,有人拿了沾過水的濕紙,朝她走了過來。千尋倒吸一口涼氣,一道陰影已經覆蓋在她整張臉上。肺部的呼吸越來越薄弱,意識也在一點點地渙散開來。
“誰讓你們進來的,都給孤滾出去。”一聲暴怒在眾人身後響起。
瑞姑姑剛回過身,便狠狠挨了南宮奕一腳,登時被踢斷了幾根肋骨,躺在地上痛徹難當。
“還不滾。”南宮奕再次咆哮般地怒吼道。
眾人手忙腳亂地抬起躺在地上的瑞姑姑,逃也似地離開了昭和宮。南宮奕小心翼翼地揭掉蓋在她臉上的白紙,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出了殿外。
冷泉苑,被後宮中人視為禁地的一處僻靜之所。聽宮婢們私下裏傳言,凡是進去裏麵的人,沒有一個再出來過的,除非是死人。此處,本是曆代犯了錯的嬪妃所居之處。但黎國刑罰寬鬆,再加上近些年來,後宮中人相處尚算融洽,所以極少有人會被禁錮在方清冷的院子中。
千尋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裏的,依稀記得那日瑞姑姑領著一大幫宮女,來到永安宮想置她於死地。後來發生了什麼,她卻一點也想不起來了,隻是醒來以後,她就已經在這裏了。
冷泉苑並不像後宮中的其他地方,這裏看不到一個宮人,據說凡是到了這裏的人,最後不是瘋了就是死了。陣陣冷風從破舊的門窗一湧而入,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千尋拉開房門,走到院子裏,直覺中,四下裏一片陰森恐怖的氣息迎麵撲來。或許是常年沒有人進來過的原因,地上生滿了雜草,顯得有些破敗不堪。
“你是誰?”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她全身血液頓時凝固。
雖然她一向是個無神論者,更不信這世間的鬼怪之說。但眼下真的遇到這種事情,一顆心不禁嚇得要從嗓子眼兒裏跳了出來。當她心下顫抖地轉過身時,麵上的吃驚絕不亞於剛才那一瞬間。
站在她麵前的女子,猶如一團不透明的光體,全身上下除了白色,再也找不出其他顏色。雖是滿頭銀絲,卻有一張絕世的容顏。這張臉,長得實在太像她認識的一個人了。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這一切,世界上居然會有長的如此相似之人,而且是兩個毫不相幹的人。
“你是誰?”女子無視她臉上詫異驚恐的表情,複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千尋瞪著一雙渾圓的眼珠,半晌說不出話來。下一刻,那女子便以出其不意的速度,緊緊扼住她的喉嚨:“說,是不是王後派你來殺我的?”說話間,她的手似是又加重了幾分力道,仿佛下一刻,便要捏碎她的喉骨。
“咳咳,你先放開我,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告訴我,如今是哪一年?”女子似是想起什麼來了,口氣稍緩和道。
“今年是泰安元年……咳咳……”千尋忍著痛,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