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彬半響沒作聲,捧著杯子慢慢的喝著茶。
邵柏青又說:“我也派人去劉經理家問過了,也是上周五走的,但是機場都查不到信息,估計是坐車走的。”頓了一下,他懊惱的說:“這事怪我,是我看錯了顧念靖。”
顧念彬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現在下定義還為時過早,我自問待顧念靖不薄,他為什麼要在背後捅刀子?”
邵柏青默然,誰知道呢?路遙知馬力,日久才見人心,顧念靖處心機慮這麼多年,把他們都騙了。他是最寒心最懊悔的,自以為混跡商場多年,早已練成火眼金睛,沒想到啊,沒想到,卻是自已養虎為患!
“薑氏的態度呢?”
“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邵柏青從口袋裏掏出一紙函件:“但這上邊字字璣珠,咄咄逼人,沒有半點想包容的意思。”
顧念彬點了根煙,吸了一口,眯著眼睛緩緩吐出煙霧:“薑凱威跟這事有關?”
“現在還看不出,自項目一開始,薑氏和我們合作的還不錯,並沒鬧過什麼糾紛,有些小事上,薑氏甚至是持遷讓態度的,但這回,薑氏的態度異常硬朗,倒有些耐人尋味。”
顧念彬想了想,說:“目前公司應該拿不出那麼大一筆錢來吧?”
邵柏青搖了搖頭:“我查了賬,確實拿不出,不過也不算走頭無路,上次把子公司的閑散資金收上來,以作備用,後來你讓我轉到伯父的賬上,如果那筆錢還在,可用以燃眉之及。”
“行,我明天回家問他拿,不過那點錢太少,也堅持不了多久,”顧念彬皺眉:“還得想別的辦法弄錢。”
邵柏青說:“好,先把最緊要的解決,後邊的事再慢慢想辦法。”他站起來:“你長途跋涉也累了,早些睡吧,明天到公司我們再碰頭。”
顧念彬送他到門口,突然又問:“今天股市怎麼樣?”
邵柏青愣了一下,說:“還算正常,怎麼啦?你懷疑……不會的,顧念靖沒那麼大本事,我看他也就是想弄筆錢而已。”
顧念彬搖頭:“我總覺得不簡單,還是小心點好。錢的事不算難辦,籌一籌總是有的,就是要多花點時間,但如果有人在股市裏做手腳,就不好說了。”
邵柏青聽他這樣說,表情也凝重起來,卻是什麼也沒說,歎了口氣,默默的走出了屋子。如果真象顧念彬說的那樣,顧氏可就麻煩了。
送走邵柏青,顧念彬沒有上樓,到露台上站了一會,夜裏的風吹在臉上還有些刺骨,其實立春都好久了,但氣溫一直低伏著,春天仿佛遙遙無期。
天是墨黑的,細彎的一輪月印在天幕上,淡得象影子。星星仿佛都躲了起來,看了半天,才隱約瞧見那麼一兩顆。
如果他們沒有回,顧念彬想,亞灣海上的夜空必定是明月姣姣,星光燦爛,不過是隔了千裏,卻遠得象另一個世界。
他揉了揉被風吹得冰冷的臉,轉身回到屋子裏,這件事怎麼看都透著詭異,因為太突然。顧念靖在他印象中一直是低調內斂又上進的,在公司裏口碑很不錯,所以邵柏青才大力推薦他。
顧念靖初來公司時,他也不是沒有過警覺,畢竟曾經鬧得那樣僵,顧念安就一直沒咽下那口氣,父親在位時,他屢次出言不遜,父親仁心宅厚,不與他計較,直到他上位,顧念安才收斂了些。
顧念靖倒從來沒流露出半點恨意,便是從最底層做起,也毫無怨言,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漸漸打消他的顧慮,終於委以重任。
如果從那時起,顧念靖已經籌謀,那就真的不是隻卷走一筆錢那麼簡單了。
推開房門,床上的被子平鋪著,中間拱起小小的一團,並不象是睡了一個人,倒象是塞了一隻枕頭,他知道小姑娘一定又是蜷縮成一團,她喜歡那樣睡覺,腿彎曲在胸前,雙手也縮在胸前,隻要她是一個人睡,一定就是這種姿式。他在身邊,她才會舒展身體,趴伏在他懷裏。
他曾經上網查過資料,知道這種睡姿的人極度缺乏安全感,所以他整晚都把她抱在懷裏,時間久了,漸漸變成習慣,好象不抱著她睡,他反而睡不著了。
去浴室衝了個澡,換了睡衣,悄悄揭了被子躺上去,將他的小姑娘摟在懷裏,紛亂的心奇異的平複下來。他溫柔的輕吻她臉頰,隻要有他的小姑娘在,哪怕天真的要塌下來,他也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