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 開門的聲音驚醒了沈薔。
“……行, 我到了, 你們就按照之前說的做就行, 錢不是問題……”謝文慧打著電話, 把外衣往衣架上一掛, 穿著拖鞋就往屋裏走, “不用太快,注意好節奏,別被人反咬回來……”
黑暗中, 沈薔房間的燈突然亮起,謝文慧一驚,穿好拖鞋就走了過去。
“薔薔, 怎麼還沒睡覺?”
沈薔打開門, 請她進來:“謝姨,我有話要問你。”
她臉上的表情嚴肅, 讓謝文慧也跟著有了不好的預感。
……
“謝姨, 你老實告訴我, 我媽的演戲天賦, 到底是什麼天賦?”
“天賦就是天賦, 難不成還分個金木水火土。”謝文慧先是一驚, 隨即笑了笑說道。然而她的笑容在沈薔的眼裏卻帶著幾分不自然。
沈薔盯著她,直到她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起來,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也開始不自覺的摩擦起來, 她有些局促不安的說道:“太晚了, 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她站起身,就欲往外走去,“你早點睡,明天還要去劇組……”
沈薔在她的身後輕輕地說道:“我做了一個夢。”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緊緊盯著謝文慧的身體,果然發現她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有一瞬間,她的後背突然不自然的僵硬。
她轉過頭,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又做夢了?”
又?沈薔敏銳的捕捉到她話裏的字眼。
“什麼是又?”
謝文慧歎出一口氣,似乎有什麼沉甸甸的東西被壓在她的心裏,今日終於得以拿出來。她低聲對沈薔說道:“你等等我,我拿個東西。”
說著,她推門走了出去。
看著謝文慧離開,沈薔歎了一口氣,她的猜測是對的。
謝文慧絕對有什麼事情在瞞著她。
而且……這件事應該和她的母親有關。
對於母親,沈薔的記憶實在是不多,隻記得她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自殺之前的那兩年,常常抱著年幼的她,坐在電視機前看她以前演過的電影,哭哭笑笑。
然而半夢半醒恍惚之間出現的場景,卻再度勾起了她沉寂已久的記憶——那些久遠到她都以為自己忘記了的記憶。
謝文慧回來的很快,把一個紅本子塞到了沈薔手裏。
“這是你母親當年的日記本,整理遺物的時候我給拿回來的。”
放下本子,她沒有多說什麼,悄悄地合上門,走了出去。
沈薔低著頭,看著手裏的本子,有些出神。
本子是那種很多年前流行的紅色塑封皮的軟麵抄,裏麵的紙張都已經泛黃了,不過可以看得出來這個被保護得很好,沒有折角,也沒有任何的汙漬,幹幹淨淨,整整齊齊。
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寫日記的人在每一次翻開日記本時的鄭重其事。
她翻開第一頁,是一個娟秀的簽名:李嫣然。
日記本的第一頁,是一月一日的記錄。
“……媽媽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醫生說可能沒多少日子了,爸爸又去外麵打牌,希望能夠贏大錢給媽媽治病,十賭九輸,這世界上有幾個人真的通過打牌掙了錢的呢?老師說快要過年了,問我什麼時候能把學費交上去,可是家裏沒有錢……”
“……家裏給媽媽買藥的錢都沒有了,爸爸又沒回來,我都不知道他打牌到底是為了媽媽,還是為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