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洪健像是被落入冰窟之中,整個人一顫,臉色立刻灰白。
蔣玉屏並沒有打住,她焦慮地說:“那個女人是你我都碰不得的!我寧願你和宋清月在一起,也不願意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馮洪健的濃眉糾結起來,臉色難看得很:“姐姐,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清月哪一點不好?”
蔣玉屏歎息:“不是說她不好,隻是你是否做好準備去接納一個單親媽媽?你不僅要愛她,還要愛她的孩子,更要去愈合她那顆受傷的心。”
馮洪健不語:這是一項浩大且曆時彌久的工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
“你以為宋清月一生下來便是這冷若冰霜的樣子?她內心有巨大傷口,可能至今仍在汩汩流血。”蔣玉屏坐下,擔憂地看著弟弟。
“瞧你這話說的,你很了解她嗎?”他笑,雖然對她有莫大好奇,可是他仍吃不準她的性格,對她的過去更是一無所知。
蔣玉屏將辦公桌上鼠標墊下的“紙”翻過來給弟弟看:
那是一張舊照片,照片中的清月二十歲出頭,穿一件白色連衣裙,斜斜地坐在一架爬滿花藤的秋千上,雪白的鵝蛋臉上,紅唇微微嘟起,像是在和誰賭氣。可並不是真的生氣,因為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笑得如月牙彎起。
那一頭標致性的烏黑的長卷發正隨風揚起,沒有半點不羈和野性,而是溫柔地拂在她光潔的臉上。
那樣的天真。那樣的嬌憨。那樣的不食人間煙火——馮洪健眼睛酸澀了: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讓這樣一位不識人間愁滋味的少女,變成如今凝結冰霜三千裏的強硬女子?
他手指顫抖著撫上照片上那笑得如花月春風的佳人。
仿佛通靈一般,他看見照片上,少女清月竟然微微地側過頭。
啊,原來是自己眼中貯滿淚水。他眨眨眼睛,努力將眼淚收回。
蔣玉屏驚訝了:“洪健,你動了真情?”
自己的姐姐竟然也不了解自己,馮洪健有點氣餒:“姐姐,別人指著我的背脊稱呼我為‘花花公子’也就算了,你怎麼也對我這樣誤解?”
蔣玉屏沉默一會,才輕輕說道:“感謝你為我犧牲這樣多。”
馮洪健輕輕一笑,將這句辛酸的道歉置之不理,他繼續看著手中的照片:“姐姐,你覺不覺得她像一個人?”
蔣玉屏緊盯照片看一會,疑惑搖頭。
是啊,那個人,姐姐你或許已經忘記,可是她永遠在我心裏,永不磨滅,刻骨銘心。他看了那照片一眼,輕輕地將它放入懷中。主人將它隨意丟棄,可見已經不再重視它,可是自己會將它當做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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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回到家,已經是暮色四合時分,想起這一天的際遇,不禁將所有的壞運氣歸咎到這件花裙子上,可是宋太太卻稱讚:“你穿這件衣服還真漂亮,有點像舊上海的女明星。”
清月沒好氣:“是,像專門在舞廳陪客的貨腰娘。”
“死丫頭,亂說什麼!”宋太太作勢要打她,她連忙躲避。
這對母女正在嬉鬧時,英英踏著門鈴聲蹦蹦跳跳進入飯廳,一下便紮進媽媽的懷抱,大聲嚷著大學一日遊的新聞:“小白鼠是活的,好可愛哦,會吱吱叫噯!”一會又說:“我見著真的機器人,會跳舞的機器人噯!不過它隻會說你好。”說到這裏,稍稍感覺失望,忽而又興奮起來,拖著外婆去一邊展示她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