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對不起2
秋兒和我同在市第一中學,市裏唯一的重點中學。傳說,踏入它的高中的同時,一隻腳已經
邁進大學。去年我順利邁出一隻腳,因為家有些遠,加上我天生懶散,就成了住校生。秋兒上初三,比我低一年級,因為家離得很近,所以沒有住校。 她的作文寫的很不錯,曾獲得市裏作文比賽二等獎,為什麼是二等獎而不是一等獎?其實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長的很清新,有些《荷塘月色》夢幻般的意境,更重要的是我能夠以拜讀作文為借口認識了她,並且,越來越靠近的一飽她的秀色。 秀麗,是她的一種物理性質,為什麼在我心裏發生燃燒的化學反應。燃燒後她的身影沒有化為灰燼,而是,成了具有迷幻色彩的純淨的晶體。 四 雨停的很不識趣。 收起雨傘,剛到校門口的時候,就被急匆匆出去的班主任老王一眼截住。騎在一堆幾乎可以稱為廢物的自行車上麵,越過那副用白膠布粘著一條鏡腿的黑邊眼鏡,他的眼睛爍爍放光。“不好好上自習,跑出去幹什麼?” “沒什麼,散步。”迎著他的居高臨下,我猜測他下垂的眼皮是否暗示著他那嬌小妻子的身體昨夜又遭到方程式般的蹂躪。方程左邊是一個男人加上一個女人;右邊是X,方程裏的未知數,代表蹂躪的次數。 “你不要自以為聰明,就可以為所欲為。高考就象是萬人走獨木橋,稍不用力就會被擠下懸崖。”畢業於藍城師範大學文學係的他,又一次找到了表現稻草口才和八鬥文采的舞台。一邊說著,他停下來,被自己脫口而出的富有哲理的名言感動不已。 “那樣就萬劫不複,永世不得超生?”為了不辜負他的原創,我小心地回了一句。 “既然知道重要性,還不回去好好學習!”說罷,老王低頭掏出那支筆帽和杆都已不是原配的鋼筆,和一個黃皮本。有次,看見他在和路邊的賣蘿卜的小販激烈的討價還價後,也是在這個黃皮本子記些什麼。《圍城》裏的方鴻漸他爹老方也是這樣喜歡記錄自己的名言警句的,但老方和老王還是有些差別的。一則老方無須記錄如“買蘿卜的智慧”等人生哲理;二則老方的名言警句隻用來糟蹋方鴻漸的耳朵,而老王明天就會用他的“獨木橋”理論再次強奸班上所有同學的視聽。 My god,那豈不比大便結束後忘了拿手紙又找不到一片樹葉還要悲憤無奈! 五 下雨的緣故,校園裏人煙稀少。 一排排的教室象排版印刷的方字一樣,呆頭呆腦的整齊。足球場沒有了往日騰空而起的妖嬈出各種姿勢的黃塵,代而替之的是三兩個花花綠綠的女生,捧著本書在跑道上慢慢練習著淩波薇步,為將來的“鯉魚躍獨木橋”做著準備。 “該死的獨木橋!”我不禁低聲咒罵一句,走進高一四班。 班裏,不到晚自習的時間,燈還沒亮。黑板上不知誰寫的英語單詞東倒西歪的躺倒一片,很少的幾個人在埋頭苦讀,被窗外的光線映的帶些色彩。 坐在前排的李玉扭頭含笑看著我。 “你旁邊的女孩子是誰?除了臀部大點,長的很秀氣。”他帶著金絲眼鏡,一張看似斯文的臉。 “臀部?你什麼時候進化的文明了?”習慣我的刻薄,如同我習慣於他的下流。我們小聲交談著,在班裏濃厚的學習氛圍壓迫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胸倒不是很大,她叫什麼名字?”他的臉如果碰到牆上,威力和推土機有得一比。 “柯南道爾是不是以你為原形寫的福爾摩斯?” “我去打聽打聽,再為你提供些信息。”望著他離去的瘦小背影,隻有無奈的佩服他鍥而不舍追求緋聞的精神。
窗外,樹上的枯枝,已經萌發出一縷芽,嫩綠的猶如秋兒的那件綠色夾衫,舒展出蘭花般的
氣息,清新的無以倫比。她的臀部大嗎?我不由自主的搜索身邊空氣裏的餘香,好象是有點大,胸呢?呼吸漸漸凝重,立刻,一隻潛意識的大手伸了過來,把空氣裏羞恥的下流念頭和誘人的清香全部沒收。就象《三國演義》裏的趙雲在長板坡上斬獲大將的首級,忽兒的一聲,神奇收入囊中。 六 第二天上午,後兩節是物理課。 課本封皮上的地球在不停的轉動,自轉和公轉的時刻,記載下每人每天的心情,不同的如同樹上每片葉子的脈絡。或者,若幹年後我會成為飄蕩在無限暗夜的宇宙的一個亡靈,再看地球原是億萬行星中平凡的毫不起眼的一顆,原本沒有狹隘的人們想象中那麼出類拔萃的神奇。原本,地球的神奇隻是存在人的想象中,每個人的心情也隻存在自己的感受裏,被地球被動的公轉和主動的自轉碾壓的粉碎,消失在稀薄的充斥宇宙的寂靜無聲裏。那時,是否有些東西會主動的忘記或被動的想起,那應該是什麼?是老王嘴角常高高掛起的遠大理想,還是小說裏神秘的完美愛情?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物理老唐把我叫了起來,“小林,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什麼問題?”我小聲的問前麵的李玉。 老唐爍爍的大眼睛盯著我,“你想什麼呢?知不知道我問的什麼問題?” 李玉的嘴型無聲的張開又合上,讓我想起離開水的急的翻白眼的魚,可我不是魚,無法理解其中含義。 “你告訴大家,自己剛才在想什麼呢?”老唐其實不老,身材苗條,一雙大眼逼人魂魄,除了性格有些暴君以外,怎麼也算得上是個美人的。 “我在想,牛頓的萬有引力怎麼對我沒有一點引力呢?”我無奈的躲避著老唐具有穿透力的X射線一樣的目光。 “那是因為你沒有重心,更沒有質量,隻憑胡思亂想是無法找到引力的。”比起老王的稻草口才,老唐的可謂黃金,聽說她曾經是師範大學有名的美女兼才女,可惜被物理埋沒了。生活有時真是無奈的可笑,學文科的人一點也不文學,學理科的倒是文學的厲害。 在大家的笑聲中,我悻悻坐下,不久,下課的鈴聲驚醒我沒有質量的胡思亂想。 七 中午離開飯堂時,李玉從後麵追上,飯盒跑的丁丁當當,很有節奏感。“告訴你,秋兒有男朋友的,是她們年級足球隊的,要不要我找幾個朋友幫你修理修理?”他嘴裏的大蒜氣息填滿四周空氣,表情象梁山上那個沒用的狗頭軍師。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雖然李玉有些下流,人還是很義氣的,象魯智深,但他單薄的身體卻讓我想起色迷迷的高衙內。 “你知道是誰告訴我的?”李玉的眼鏡在陽光下閃著幸福的光芒,幸福的有些不真實。一隻早熟的蒼蠅嗡嗡跟著我們的腳步尋覓著食物,飯堂門前的關不住的水龍頭的滴答聲,漸漸地越來越遠。 “除了紅梅還有誰。”紅梅是李玉的女友,他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青梅竹馬。 “不是,猜猜看。寧為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李玉除了特別關注女生以外,對於能顯示自己少年才俊的風流詩詞也偶爾有興趣。 我也忍不住對李玉的紅杏出牆很好奇,這才注意到近期他的青春痘少多了。曾經,它們象圓周率後麵的小數點一樣,無限不循環的在他的臉上層出不窮。 沉默是獲取李玉信息的最好武器,屢試不爽,果然,再次奏效。 “和秋兒一個班的,叫愛玲。”名字比紅梅還俗。 “人怎麼樣?”我的腦海裏出現的是紅梅的有些類似苦瓜的扁平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