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永遠的愛3
驀然回首
看著眼前的他,我知道自己已是萬般無可逃脫。接下來,我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和他說了些什麼。反正就是編造了一個謊言,說自己無家可歸的那些,目的就是要跟他回家去。婆婆說此生我必需報恩,了卻這一段情,那麼我是不是該以身相許。 隨著他回家,我沒名沒份,凡間的繁縟汝節,我一竅不通。我隻知道,我從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深深迷戀上了。從此情根深種,無法逃脫。 柳傲柏是家中獨子,一個土財主的兒子,鄉試早已通過,就等著來年繼續參加科考了。他的爹,是方圓百裏最有錢的財主,他的娘,則是一個典型的農村婦女,跟著我樂顛顛的對我滿意極了。我琢磨著她估計以為他兒子找好媳婦了,可以抱孫子了,那眉眼都笑得皺成一團了。隻不過,那主財主對我的來曆不明深表懷疑,總是故意和我東拉西扯的找我的破綻。 “兒子啊,這個女子美得出奇,她是在藍蝶湖邊跟著你回家的,又是無爹無娘,連個親戚也沒有,這太玄乎了。會不會是妖怪啊?”在夜幕降臨時,我在書房聽到這個一段話,含在口中的茶水也差點噴了出來。說我是妖怪,真是想得出來。想了想,還是裝著什麼也沒聽見,悄悄走過去了。柳傲柏對他爹說的話不嗤以鼻,就象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一個字也沒回答,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呆坐。人們常說,女人心,海底針,事實上,男人的心一樣無法捉摸。自從我跟著他回家,我就沒讀懂過他臉上的表情是什麼過。 我隻是努力地討好著他,隻是我真的什麼也不會做。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服,也不會縫製衣裳。我一點一點地努力學習著一切,任手指被針紮了千萬個孔,任手掌上長出了老繭。雖然他對我漠不關心,可是隻要每天看著他,我就已經滿足了。 “悵臥新春白袷衣,白門寥落意多違。紅樓隔雨相望冷,珠箔飄燈獨自歸。”深夜,我總會聽到這樣的詩詞,即使不懂其義,卻也感覺到了他的心碎。他的雙眼,永遠定格在房中掛著的畫像上,一個玲瓏的曼妙女子。他的心,或者早跟著那個女子離開了。後來,我打聽到,她的名字叫語蝶,從小和傲柏青梅竹馬,卻在一年前被迫嫁給了京城的大官為妾。原來,他的悲傷就是如此鬱結的。 之後,我曾偷偷地潛入他的房間,仔細觀察過畫像,那神韻幾乎無可挑剔。凡間,也有如此有靈氣的女子,我感慨不已。隻是,黯然神傷,這次的凡塵之旅,難道就無疾而終?
我是被柳傲柏從湖邊撿回來的消息不徑而走,那些對他垂涎三尺的女子們,還有媒婆們,個個把我當成了眼中釘。隻要我一出門,就會有不知名的雞蛋砸來,更有甚者,把狗血噴我頭上,說是要我現出原形來。至此,我不敢再出門去,留在家中陷入了困境。 第二年四月,在殿試裏,柳傲柏以第三名穩居探花。滿城湧至的媒婆,差點將家裏的門檻都踩破了。我就是看著這一場場鬧劇,卻無法出聲。半年多來,我始終不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什麼,在他的心裏我到底處在什麼位置上?看著他拒絕了一樁又一樁的婚事,我心裏卻開始隱隱地不安起來。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我以為心就會那麼地沉寂下去,出乎意料,柳傲柏向我提出了成親。我不加思索的一口答應了他,然而在一瞬間,我又後悔“好”字答應的太快了。隻是,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除了以身相許,我不知道還能拿什麼報恩,何況,心中對他的愛隨著時間更加深了。 這年十月,我穿著鳳冠霞披,在煙花和禮炮漫天中與柳傲柏成親。然而,成親的那天晚上,他連蓋頭都不願意為我揭開。他隻是坐在屋子裏,不停地喝著悶酒。我坐在床沿,淚浸濕了繡帕。就這樣,我在床沿坐了一夜,而他則在椅子上喝了一夜悶酒。為了不引起他父母的懷疑,第二天,我們開始同床,隻是也沒有夫妻之間的生活。一倒在床,他就側身轉過頭,不再看我,那麼他為什麼要娶我? 假期已經渡過了一大半,入京城的日子轉眼在即。我的心,荒蕪一片。當他再次喝得爛醉如泥回到家時,我終於忍不住地怒吼“柳傲柏,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娶我?娶了我,卻把我晾在一旁不聞不問,為什麼?” “走開..”他揮舞著衣袖一把推開了我,我撞在柱子上,額上有血滲出。 “青兒,你怎麼了?”他奔過來,一臉的愧疚。 “你不要碰我..”推開他的手,我在床邊坐下。 “青兒,對不起,對不起..”他擁我入懷,我感覺到他的眼中有某種液體在閃動。 這一夜,春光旖旎,這才是我們真正的第一個“洞房花燭夜”。所有的怨,愁,頃刻間煙消雲散。 越是恩愛,我就越是悵然若失,自那夜後,傲柏對我寵愛有加。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在無端的害怕。他越是對我好,我越是心裏不安。 天上一天,人間一年,約莫算起來,我在人間已經一年多了。撫摸著肚子,裏麵已經有生命的跡象,大夫說,寶寶在肚子裏成長得很好,已經有三個月了。記得下凡時,王婆囑咐過我,懷孕期間定要注意安全,因為在這個時候我會失去仙氣,與常人無異。 六個多月後,我生下了一個女娃,由於重男輕女的思想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我被無端的冷落了。女娃生下來時,左側邊有一個蝴蝶胎記,我知道那是仙斑,但在別人的眼裏,卻成了妖孽的象征。柳傲柏的官位已是三品,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宰相之女莫芙蓉,對柳傲柏一見鍾情,於是,我的苦難開始了。 不久之後,莫芙蓉嫁入了柳家,成為了正室柳夫人,而我卻成為了偏房。所有的街坊們都在譏笑我,那些曾經嫉妒過我嫁給柳傲柏的女人們,更是閑言碎語不斷,說我是閑林裏的一隻狐狸精。 一日,我從院子裏回房,看見屋子煙霧纏繞,我的所有物品,被莫芙蓉丟入了盆裏焚燒,也包括我的那件霓裳紫衣,我瘋了似的衝上去,“不要啊,不要..”失去了仙衣,我就會失去法力,再也無法保護自己。 “妖孽,現出原形吧”隻見門外道士重疊,帶著符,口中念念有詞。一把鐵劍,則指向了我。我被他們五花大綁,帶出了門。一個空懸的沙地上,中間堆著一大片的樹枝,我被綁在了柱子上,周圍盡是村民。 “你們要燒死我,為什麼?”我的嘴裏,很快被塞上了一塊毛巾。
莫芙蓉在冷笑,女人的嫉妒,令她要置於我死地。好美麗的臉,好醜惡的靈魂。 火把點起,衝出的紅色映紅了我的眼簾,我閉上雙眼“罷了,罷了,孽緣啊..” 在千鈞一發之際,一件霓裳紫衣從天際飄下,一陣彩光包圍了我,繩索自行裂斷,我跟著飛上了雲層。雲端的盡頭,我潸然淚下。“永別了,傲柏..” 人間冷暖,紅塵漫漫,品茗苦澀,陶醉一指纏綿。向往無憂無慮的淨土,向往縹緲迷人的夢幻,彈指間,卻夢斷天涯。無奈風雨變換的冷暖,無奈歲月劃過的情感波瀾,緣盡後,今生今世,你我永不相見..
煩惱絲裏藏著愛情
我終於知道了我的決定是多麼的驚天地泣鬼神。 從理發店到我的家,十分鍾的路程我受到了夾道歡迎一般的待遇。 我想,我天生就長了個受人關注的腦袋。 人們的目光就像被凸透鏡過濾了一樣,齊齊地集在我的腦袋上,灼得我生疼。隻是那些目光不是熱烈而喜悅的,而是震驚的。 在大街上,我的回頭率一直都高居不下,以前,是因為一頭漂亮的長發,現在,是因為我的光頭。以前,是滿街的豔羨,現在,是滿街的驚呼。 我旁若無人,為如此超前的時代下還有如此大驚小怪的人群感到悲哀。 我不就是剪掉了自己的頭發嗎? 閉門思過了三天,三天後頭頂長出了細細的發茬,我翻箱倒櫃地找出一把電動剃須刀,讓它在頭上嗡嗡做響了好幾個時辰。 密密的發茬被扼殺了已經許久我才回過神兒來,盯著那把電動剃須刀看了看,咣當一聲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記得曾有一篇文章告訴女孩子說即使是下樓買水果也要穿戴整齊,我覺得下樓扔個垃圾也應該打扮得像那麼回事兒才對。所以描眉畫眼,換了一條碎花的極其富有垂感的寬鬆長褲,我晃著光頭拎著垃圾袋走出了家門。 走到樓門口的時候,透過防盜門的縷空格子,我看到樓門外有個人正把腦袋湊在鎖孔那,還在仔細而執著地用手撥弄著什麼。 這不是小偷還能是什麼人?真是太大膽了,光天化日之下,和一扇樓門較勁,真是個笨賊! 聚精會神的笨賊被忽然打開的樓門嚇得向後一跳,我剛想痛斥他的“惡行”,兩個人卻不約而同地張大了嘴巴。 那個紮了小辮子的男人和我發出了同樣的聲音:是你? 三天前,當我對理發師提出要求的時候,盡管聲音很小,但整個理發店裏的人看上去都被震暈了。 我要剃光頭! 這是我第一次一鳴驚人,但我必須原諒這些好像要把人吞掉一樣的表情。 那個年輕的理發師問我,你確定? 我反問,既然你一個大男人可以紮辮子,為什麼我一個小女子就不可以剃光頭? 我從鏡子裏看著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三千煩惱絲垂頭喪氣地落在肩上,一綹又一綹,不再有生氣。這和理發師那惋惜的表情是那麼的搭配,他修長的手指不停地拿著我那些還沒有來得及失去生命的頭發撚來撚去,我就納悶兒了,一個大男人長那麼好看的手指頭幹嘛? 臨走時那理發師扔給我一句話,小姐,如果,如果你覺得不適應,可以再來找我。 你難道能讓它重新長回去不成?他尷尬地笑笑,說,也許,可以。 我穿著飄得不能再飄的淺色長裙,描著精致的眉眼與唇線,我相信我的小嘴兒是粉嘟嘟地誘人。
色狼,這是我對這個紮辮子的理發師的第一評價。 就是這“色狼”,剛剛在用他那細長的手指撥弄鎖孔,原因是他用胸脯把一個大箱子擠在自己和樓門之間,把手解放出來拿鑰匙開門,大箱子落下來,把鑰匙砸斷了。 換了另外一個人,會把大箱子放在地上,打開門以後再搬起來。所以說,即使他不是賊,也必須承認自己足夠笨。 他竟然住在我的樓下。 自從沒了頭發,筆筒裏那幾枝常被用來充當臨時發簪的鉛筆,已經和剃須刀一起移居到樓下的垃圾筒,同期移居的還有所有的舊杯子和舊碗筷甚至包括沙發巾,從那以後,我這屋子裏徹底沒了男人的味道。 紮辮子的笨笨第一次來做客那天,我正咬著手指頭琢磨怎麼讓筆下的那倆恩愛的人兒分手。 那天他的頭發看上去是那麼的熟悉,我屋子裏的大玻璃窗把暖暖的陽光輕柔地灑在他的發際,那頭發上細密的光澤把我的眼睛裏織出了一種久違的溫暖。而他一把從頭上把頭發擼下來。 這是用你的頭發織的假發,送你吧。 我的溫暖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氣急敗壞和暴跳如雷,假發被惡狠狠地扔還給他。當時那笨笨被用力地推出門外,不知道大門咣當一下關上的時候有沒有碰斷他的鼻梁骨,我隻記得他那一臉的無辜。 他當然不知道我之前把這所房子裏所有和男人有關的東西清出了家門,也不知道當初一頭短發的我,就因為有個說愛我的男人說喜歡長頭發,便執著地變成了一個長發美女,我的頭發曾無數次地沉醉在那個男人的撫摸裏,幸福得一踏糊塗。 當然,他更不知道,在得到最後一枝我所喜歡的用來挽頭發的鉛筆之後不久,樓下街道的拐角處,我的眼前上演了一幕場麵火爆的擁吻劇,天上的月亮躲進雲裏,沒有膽子看,而晚歸的我壯著膽子在路燈的幫助下看完了全程。女主角是一個短頭發的風塵女子,男主角是誰,不用我說了吧? 有過去不是我的錯,不知道我的過去也不是別人的錯,但有些事湊到一起,就無辜地成了陰差陽錯。就像這個紮辮子的笨笨細心地把我的頭發織成了假發送還給我,卻觸痛了我受過傷的心。 打那以後,他就像欠了我二千多萬塊現大洋一樣,在我麵前抬不起頭來。 剪掉了三千煩惱絲,可並沒有剪斷塵緣之夢,我不想當尼姑。 2008年7月25日夜裏的11點35分左右,我不知道你在北京的東四環高速路上由南向北經過的時候,有沒有抬頭看看上方的某個過街天橋,天橋上有一個麵對車河張開雙臂的白衣女子,如果你沒有,那麼,你不是我的有緣人。 我對天橋下的車河情有獨衷,因為曾有人告訴我說,讓自己麵對車河,感受車流如潮般撲麵而來時的那種窒息,把它想象成你生命中所有的苦處,然後,屏住呼吸,當你的忍耐到達極限的時候,猛回身,把那一口濁氣吐出,看車流轉瞬間在你眼前滾滾而去,把它想象成你生命中所有的過往,那種感覺暢快淋漓。 很不幸的是,那天夜裏這個儀式沒有得到完成,當我憋了一口濁氣猛回身的時候,眼前幽靈般出現的兩個男人讓我把那口濁氣倒吸了進去。 喲喝,還真是個美妞兒,小樣兒的,小頭發挺有個性啊,怎麼大半夜跑這上來玩兒啊?要哥們兒陪你不? 這是那兩條讓人惡心的純色狼流著哈喇子對我說的話。 然後他們就伸出手來拉我,我推開了一隻左手又伸過來一隻右手,我推開一個人又過來另一個人,空蕩蕩的天橋上我和倆色狼耍起了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