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城中的一間米行的賬房中，一個錦衣裘服的胖子正坐在鋪著白色虎皮的香木椅子裏，右手不停地抓著自己發光油胖的臉，左手緊抓著椅托上的那隻虎爪，眉頭緊鎖，看著麵前案桌上一張泛黃的紙，臉色痛苦而又糾結。
以前並沒有這座城堡，這塊地上，當初隻有那座塔——這是從他爺爺口中知道的故事。而太爺告訴他的故事是，在一次偶然又慘烈卻談不上是戰爭的遭遇裏，那座塔的女主人得到了許多人的擁護。這座城堡，便是那些擁護者一點一點建起來的。
而眼前這張紙上的，顯然是太爺沒來得及或者是忘記了的---更可能是不願告訴他的故事了。
城門外的草地如今成了一塊毫無綠色的沙場，唯一的顏色，就是懶散地坐在地上的金黃色‘魚頭怪’了。‘魚頭怪’，是這群頂著魚頭披著泛金鱗甲長著四肢的怪物的名字，是城牆上第一個發現怪物的某個人驚恐之極中的叫法。
一二十個魚頭怪懶懶散散地走到護城河邊，然後又一個一個地跳下去，接著愜意的遊幾圈後，爬上河的這邊，再然後將鋒利地指頭插進磚縫，就這樣地慢慢攀爬城牆。
城牆上的人自然不能這樣悠閑地看著，因為他們先要驚恐，再要有段時間來回神，回完神才能有所動作。如，敲響城樓上的警鍾，呼喊同伴，拿起鏽跡斑斑的長矛，衝著這些怪物們戳下去。
當然這都是沒有用的。
魚頭怪們刀槍不入，爬上城牆後，揮舞著鋒利的手指一頓亂戳，留下幾十具布滿血窟窿的屍體後，又攀下城牆，遊過護城河，到對麵的沙地上休息去了。
爬上城牆，戳死幾個人，然後又爬回去曬太陽。這是魚頭怪們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
人們也想過，既然這些怪物們隻是爬上城牆不進城的話，能不能放棄城牆？事實上，在一次放棄城牆的試探中，人們發現是不現實的。因為怪物們的目的很明確，和進不進城沒關係，就是殺完人回去——除非怪物被殺或自殺了。
鐵匠張緊握著鐵釺，朝著快爬上城牆的魚頭怪的眼睛，用力地插了下去。不顧噴在手臂上帶著熱氣的鮮紅血液，抽出鐵釺，鐵匠張再次咬著牙拚命地朝著魚頭怪的天靈蓋戳了下去。
很詭異地是，魚頭怪每每死前跌落城牆的時候，鐵匠張都似乎看見了它們嘴角的笑。很溫暖，很解脫，這是鐵匠張心中謎朧的感受。可是他是沒有時間來體會的，每殺一個魚頭怪，就代表少死幾個人。可像自己手中鐵釺一般的東西太少太少，剛殺完這個，又得奔向下一個。
好在，每天城中的那個從來不說話的黑衣人，都會騎著他的那匹老黑馬，出城衝殺一陣，魚頭怪們正以肉眼可以觀察的數量在慢慢減少著。
正在人們心裏暗自高興放鬆的時候，魚頭怪們的數量卻陡然增多，第一次攻入城內，不論男女老少，留下數百具屍體後才又回到城外的沙地上。
這才是恐懼。
貓吃老鼠，總要先玩一陣。
人殺豬，要先養一陣，如果中途豬不聽話了，總要用鐵棍子敲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