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忘川默許頷首,琳琅捧著湯碗,慢悠悠地吹著氣。
琳琅見紀忘川把她準備的早飯幾乎吃盡了,心裏頗為歡喜,問道:“老爺,您覺得我做的好吃嗎?”
紀忘川唔了聲,在靜安堂用過早飯,吃了個胃積食,看到琳琅熱切的眼神後,鬼使神差地重新用了一遍。“你怎麼會做這些?”
琳琅不假思索回答道:“打小喜歡吃,以前看廚娘做,看得多了就大概知道步驟了,今兒也算第一次做。”
紀忘川這才看到琳琅食指上燙傷了一塊皮,起了個紅腫的水泡,心疼得抓起琳琅的食指。“疼嗎?以後別張羅這些了。”
琳琅眉開眼笑地搖搖頭。“琳琅是伺候老爺起居飲食的,這點疼不算什麼,壓根兒就沒事。隻要老爺喜歡,讓琳琅做什麼都可以,琳琅是一心為主,忠心耿耿呐。”
紀忘川縮回了手,正襟危坐說道:“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今兒正清明帶你出去走走。”
琳琅斜著頭,眯著眼笑成了月牙。“多謝老爺恩典。”
紀忘川一早命人在西邊角門下備上了兩匹快馬,快馬加鞭,不費一個時辰就能出城。長安城外有一處桃花林,每年三月花開十裏,都說這裏的春風最癡情,一大早就吹開了滿林的桃花。這裏的桃花最長情,每年開得最早,謝得最晚。
琳琅跨出角門,兩頭威風凜凜的高頭大馬立於角門外甩著馬尾,琳琅連忙怯身站在紀忘川身後。紀忘川敏銳地發現琳琅懼馬。“你怕它?”
琳琅深深吸了口氣,穩了穩心神,說道:“幼時,父親教琳琅騎馬,不慎從馬上摔下,故而心中有些忌憚。”
“別怕,這馬性子溫順,已跟隨了我兩年。”
紀忘川牽過一匹棕色高馬引給琳琅看,老爺授意讓琳琅摸一摸馬的鬃毛,她隻能勉力為之。手指稍一接觸,渾身就起了雞皮疙瘩。琳琅勉強堆砌了一絲笑容,說道:“的確是好馬,可稱是國保,隻是與天下保尚有差距。”
紀忘川聞言掌心一顫,琳琅之言似乎對於相馬頗有心得。“不錯,此馬雖好,卻稱不上天下保。你可說說,如何稱之為好馬?”
琳琅赧然一羞,見紀忘川眼眸不錯地看她,倒也不拘小節地說道:“欲得兔之頭與其肩,欲得狐周草與其耳,欲得鳥目與頸膺,欲得魚之鰭與其脊。”琳琅指著紀忘川手中的棕色馬,“此馬頭高峻如削成,方而重,少肉如剝兔頭。壽骨大如棉絮包圭石,嗣骨廉而闊、額方而平,八肉大而明。依琳琅愚見,最緊要是眼,眼大盈大走、小盈小走,此馬眼大盈潤,必定善走,能與老爺並肩同行,能日行千裏。”
聽琳琅一席話,紀忘川欣慰頷首,更發覺琳琅如珠如寶,一番相馬經妙極,絕非一般女子,往日落在陸府,猶如明珠蒙塵。“說的不錯。既然這般懂馬,要是怯馬,豈不是矯情了。”
琳琅見無法轉圜,而自己很向往與老爺一同出遊的機會,硬著頭皮準備跨上馬。紀忘川輕鬆托起琳琅將她扶到馬上,那十指相扣的一瞬,琳琅掌心滿溢汗液。
琳琅微微閉目,調整呼吸,她懼馬已有十年了,上一次騎馬就是六歲生辰之前,月望山為了替她慶賀生辰特意送了她一匹天下保。無奈天下保野性難馴,故意將琳琅摔下馬,之後月海山莊被毀,天下保亦不知所蹤。
紀忘川原準備了兩匹快馬,琳琅懼馬讓他始料未及,他牽過棕馬的韁繩牽著馬閑庭信步,好似隻是一場隨性的郊遊,不在乎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