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佛無師
必吃正品
黃檗禪師(未詳~859。黃檗宗的開宗祖)向眾修行僧說:“汝等諸人盡是噇酒糟漢恁麼行腳,何處有今日,還知大唐國裏無禪師麼?”當時有個僧侶出來說:“隻知諸方匡徒領眾,又作麼生?”黃檗禪師雲:“不道無禪,隻是無師。”
黃檗禪師的“無師”是何意?
黃檗禪師曾有如下的趣談、有個大中和尚見黃檗禪師在禮佛,即問:“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禮拜當何所求?”黃檗禪師雲:“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常禮如是。”大中又問:“用禮何為?”黃檗禪師就給大中一個耳光,大中雲:“大粗生!”黃檗禪師雲:“這裏是什麼所在?說粗說細!”說罷又打了大中一個耳光。
“不著佛求”的音思是“不要以執著之心求佛”。而大中的認知是,如果對佛不執著,哪有禮拜的需要?事實上,大中和尚不了解,他如此想本身即是一種執著。黃檗禪師很親切地要教化他,表示在禮拜中也要廢棄執著,以坦率之心禮拜,才是真正的禮拜。
你是否發現到“有禪而無師”和“不著佛求”其實是一回事?
在禪宗的修行中,如果你心裏老想:“禪到底是什麼?是否有複雜的結構?師父會懇切地指導我嗎?”如是拘泥於“禪學”及師尊,久而久之必無法進步。
因為如果跟著師父走,隻能品味師父品嚐過的殘渣而已,就像“那種生意看來很有趣”,或“那個家夥僥幸撈了一筆,我也要試試他的方法”。像這樣常跟在他人後麵跑的家夥,就是“噇酒糟漢”。
求道必須要有熱情,除非是“無佛無師,隻求真理”的追求,否則就悟不出真理,所以要吃就吃正品,不要吃酒糟。
不拘泥方能自救
有僧侶問洞山和尚:“如何是佛?”洞山(910~990,我國五代末期禪師)雲:“麻三斤。”
佛即是麻,這到底是何意?
據說問話的僧侶聽不懂,就跑去問智門和尚(未詳,北宋時代的禪師):“如何是佛即麻三斤?”智門和尚回答:“百花盛開,如織錦美麗。”僧侶表示愈聽愈不懂,和尚又雲:“南地竹,北地木。”僧侶更是聽不懂,又回到洞山和尚那兒,一五一十把經過告訴洞山和尚。洞山和尚即教誨僧侶:“言言展事,語不投機,承言者喪,滯句者迷。”即表示不解最妙,何必再究什麼“麻三斤”?
有個幽默作家,曾寫出如下的童年回憶:
“父親出了個謎題。吊在牆上,顏色是綠的,潮濕又會吹口哨,猜是什麼?”我怎麼想都想不出答案來,最後隻好投降。這時父親回答:‘是鯡魚。’我不服氣地說:‘鯡魚並沒有吊在牆上啊!’父親說:‘你不會吊嗎?’‘可是它也不是綠色的!’‘可以漆成綠色的!’‘鯡魚吊在牆上就不濕了!’‘剛塗油漆當然是濕的!’我被說昏了,便吵了起來:‘鯡魚才不會吹口哨呢!’父親卻若無其事地回答:‘這一句是為了避免讓你猜出來才加上去的!”
這個故事的主旨是,父親有意告訴兒子一個重要的觀點,即隻有廢棄語言及由語言而來的認識,一個人才能自由自在地構思。這似乎和禪學問答有一脈相通之處,十分有趣。
禪問答可說是在展現機智。針對每件事使用機智,因靈光一閃而獲得領悟。不過靈機的來源並不一定,隨時隨地任何對象都可能發生。
有的人聽到小石子撞擊竹子的聲音而開悟,有的人見盛開的花朵而開悟,如是,在我們四周,都是開悟的媒介,也是導向佛門之道。這麼說來,麻三斤即是佛的說法,就不足為奇了。
學佛要放棄拘泥之心,做人也應放棄拘泥之心。隻有這樣,人才能更全麵地認識自己,認識周邊的事和物,也才能遊刃有餘地處理好各種社會、工作,生活中出現的問題。
“苦”的境界
僧問巴陵顥鑒禪師(未詳,我國五代末期的禪師):“如何是提婆宗?”巴陵禪師雲“銀碗裏盛雪。”
何謂銀碗裏盛雪?
提婆即是釋尊以來,代代相傳佛法的第15代祖師,據說他十分擅長辯論,曾經大大論破外道。所以,提婆宗和禪宗同樣重視辯論,因此以禪語解釋比較容易理解。
銀碗就是銀製的器皿,可以散發出純白的光輝。在銀碗中裝盛純白的雪,兩者就會相得益彰,而發出奪目的光輝。
神語乃禪僧經過苦心修行及種種體驗後,累積而得的一種開悟境界,並以語言表達出來。所以,禪語才會散發出獨特的光彩。
學過禪卻半途而廢的人,即如同隻具外貌的木碗或漆碗,不會發出白雪般的光輝。即使你盛入再多的白雪,在黑黑的木碗或漆成紅色的漆碗裏,也會透過雪而看見碗的底色。
隻有真正經過修行磨練的銀碗,才會發出燦爛的光輝。
即一個人的毅力和修行,與其智慧渾然合而為一時,才會像盛雪的銀碗,綻放出炫人的光華。
禪是東方人的智慧結晶,不論你從事什麼行業,隻要能吃得苦能活用禪理,究明禪機,自然能綻放出獨特的光芒。
智者愚行
——不要把自己看作有知識的人,努力使自己成為一字不識的愚者,就像尼姑入道一般,心無旁鶩地念佛……
法然禪師圓寂前,寫下了前麵的一段話。在這段短短的遺文中,充分顯示了法然平生的信念——即勿以為自己是上等人,唯有專心事佛才能得道成佛。
我們進入學校受教育,即在學習知識和技能,但如以為擁有這些知識就能被社會肯定,那就錯了。雖然學識是重要的,但也需有宗教、人格的陶養,英國評論家威林頓說;“沒有宗教性的教育,徒然製造有知識的惡魔罷了。”事實上,社會上“智慧型”的罪犯越來越多。這些人從事欺詐、侵略、逃稅等不法行為,比起那些無知的壞人,他們的犯罪手法更惡劣、更令人發指。
英國評論家柯爾敦說:“智者與愚者都是一樣的愚蠢,其中差別在於愚者的愚蠢,是眾所周知的,唯獨自己不知覺;而智者的愚蠢,是眾所不知,而自己卻十分清楚的。”智慧乃上天賜予人類的寶物,旨要人類用它造福萬物,而不是用來行惡犯罪,聰明人不可反被聰明誤。
蠢人做蠢事正常,聰明人辦蠢事愚蠢,掩耳盜鈴的故事人人皆知,這種自欺欺人的自作聰明,如今還大有人在。
大智若愚,貌似呆傻,其實心中有數,此乃真聰明人也,修煉如此亦非容易,“難得糊塗”。
相信自己
有僧侶問雲門禪師:“如何是一代時教?雲門說:“對一說。”
這個公案的問題是:何謂對一說?
據說釋尊一生中,曾說了八萬四千法門,也說出了莫大內容的教義。將其教義寫成經書便是經典,多達1420部。不過,雲門和尚卻坦率地對此表示懷疑,他不知這些教義究竟在說些什麼。
釋尊的說法被認為是待機說法,亦即隨時隨地因材施教。對一說的“對”,是對待他人之意。“一說”意味著,釋尊雖然說了很多,但都是一以貫之。
所以,不要被釋尊說教之多,及經典之眾所惑,不論其教義如何,當中隻有一個真理。釋尊即是依此真理,循循善導,所以不可過森林而不見樹木。
在談論佛教時,人們常論及教派,這便是過森林而不見樹木。的確,要探究佛教的最高精髓有很多途徑,這便是致派的由來,但是,佛不會規定你非走那一條路不可,所以在談佛論理時,一定要縱觀整座山,如果拘泥於教派或途徑,將難免失其一貫之本質。
佛理可說是人生的處世指南,當初釋尊首次體會做人的真正幸福時,就曾盼望世人,都能掙脫痛苦與迷惘,而永活在真正的幸福中。
佛教的經典即是從各個不同的角度,說明到達此境界所需采用的方法。所以如果沒有看清其一以貫之的本質,難免會誤入人生的歧途。
所以,我們的目的是抵達山頂,至於會走過什麼樣的路,通過什麼樣的橋,那就不必問了。重要的是,相信自己所走的路,是針對釋尊的一說步步為營的,自然就能登上峰頂。
腳步尚未走穩,即一直左顧右盼的人,可謂早已失去了目標。
佛在我心
——眾生行佛,佛見之;眾生唱佛,佛聞之;眾生念佛,佛亦念眾生。
此話並非指眾生與佛是對立的,相反地,它的意思是人人都與佛感應相交。由於禮佛的虔誠,佛亦會賜予我們同等的回饋。對於一個虔誠的信徒而言,希望能達到“佛入我,我入佛”的絕對境地,是他終生追奉的至高幸福。這種境地在禪門稱為。“唯佛與我”,這時會有更高的參悟,並發現自己活著的事實,孤獨感於是消失遁跡。
佛在哪?佛在我身上,佛在我心裏,我即是佛,佛是自己。
一言一行按佛經所說去做,佛時時刻刻都與你在一起,反之,雖口念彌勒,還是不見佛。
當我們搭飛機,從飛機起飛的一刹那起,我們已將生命交給了駕駛員,此時一切的緊張、恐懼都是多餘的。生活中的不安,即如同搭飛機時的不安一樣,無法預測安危。我們若將命運交給上天,且自認為活在佛的懷抱中,則不會天天生活在不安的情緒中。
一成不變的聰明
有僧侶問雲門和尚:“不是目前機,亦非目前事時如何?”雲門說“倒一說。”
倒一說究竟是何意?
埃及的金字塔究竟是如何堆砌而成的?何以能長久如此偉容。時至今日,金字塔仍被視為世界七大奇跡之一,因為始終無人能解開這一謎團。尤其是重達3~6噸的石灰岩,在沒有任何適當工具的情況下,如何從采石場搬出來,並運到沙漠中去呢?想到這兒,真是越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不過,美國的化學家約瑟夫·大街博士,卻輕易地解開了這個謎團。他認為埃及人是先把采石場裏的石灰岩,擊碎成粉狀,然後搬到工地去,接著再將石灰岩粉放入一種木框中,混入某種礦物結合劑,以流入成型的方式,造成我們今天所見的金字塔。
換句話說,金字塔乃是混凝土塊的堆積。可是,金字塔出現於公元前2600年,而切開石灰岩的工具,卻一直到800年後方才問世。
如是,倘若我們被世上一般的常識所混淆,或固執於前人的作法,缺乏思考的彈性,便無法產生解決問題的構想,惟有否定一切的思考方式,才能得到暗示,這便是“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