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繁星滿天。
明月換了一身暗色的衣裳,三千青絲換做了宮人們的如意髻,麵上不施粉黛而嫣,手中準備一柄羊角風燈,便準備出門。
巧兒正了正明月身上的衣裳才道:“主子真的打算去見燕嬪嗎?她可是得了貓瘟啊!”
明月垂下眼瞼,聲線清靈地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燕嬪指明叫我今晚過去,想來也是有什麼遺言要交代了。”
巧兒聽著隻覺得不值得,便一頓足道:“燕嬪也是罪有應得,奴婢實在不想主子去以身犯險!”
苑竹正在收拾著藥包,這時候才拿過來拴在明月的腰間道:“主子去終究有自己的道理。奴婢雖然也擔心,但畢竟燕嬪也已經油盡燈枯,想來也做不出什麼事情來。”
巧兒心中是有千萬的不願意,但是因著明月的堅持,也隻好道:“等下奴婢和主子一起去,以防萬一。”
收拾好了一切,明月便跟在巧兒的身後進到後宮之中,經過長長的甬路,遠遠便瞧見一道侍衛巡邏過來,巧兒不禁皺起眉頭,不過幾步的功夫那行人便已經來到跟前。
領頭的人見到兩人的身影便揚聲道:“什麼人在這裏?”
巧兒不動聲色地將明月擋在身後,才上前道:“是我。”
那領頭人用手中的風燈照了照,才發覺是巧兒,立即低首道:“原來是巧兒姑娘,這夜深露重的,您這是要去哪?”
巧兒神色淡淡地撇開那燈光,才冷聲道:“德妃娘娘身上有些不舒服,請太子妃為她拿了一些藥,這會子便要送過去。主子擔心這些人做不好,便叫我直接過來看著煎熬。”
那侍衛立即便會意,便躬身道:“原來是這樣,那奴才等就放心了。”
輕輕勾起唇角,巧兒隻是道:“行了,都去幹活吧!”
明月跟在巧兒的身後,見到她三言兩語便將這些人打發了,眼眸之中流露出幾分讚許,便跟著巧兒繼續走著,然而就在和那些侍衛擦肩而過的瞬間,明月的鼻翼間卻劃過一道極其細微的味道。
明月猛地停駐下腳步,卻不料那些侍衛的腳力極快,不多時便已經走的大遠,那味道也瞬間彌散咋空氣當中。
巧兒察覺到明月的停頓,便疑惑轉身,卻見明月雙眉緊蹙,雙眸直直地凝著那些離去的侍衛。
“主子?”巧兒小聲地開口,卻見到明月的眼神在昏暗的燈光當中隱約透露出些許淩厲,然而她很快便回神過來,冷聲道:“走罷。”
巧兒雖然心中疑惑,但是並不多言,便領著明月往賢合宮的方向去。
深夜之中,賢合宮幽深的影子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淒涼孤寂,因著燕嬪的病症,這裏雖然是被封宮,但是並沒有人把守,明月也便輕而易舉地來到角門。隻是輕輕拍了拍,便有人從裏麵將門栓打開來。
荷香見到來人是巧兒,眼神閃了閃,才落到她的身後。
“你們主子在哪裏。”明月的聲音傳來,荷香才回神過來,急忙將兩人請進去,自己則仔細地查看了四周,才將門閉上。
“主子已經等候太子妃多時了。”
荷香緊隨其後地進來,領著兩人進到裏麵。
借著裏麵有些昏暗的燭光,明月也看清了荷香的樣子,她似乎是消瘦了不少,但是一雙眼睛還是亮晶晶的,顯得她還有些生氣。
巧兒想要跟著明月一同進到內寢,卻見明月伸手將她製止,隨後便隻身一人走了進去。
昔日的繁華還在燕嬪的內寢之中展現,重重疊疊地帷幕還帶著當初鮮豔的明麗顏色,上麵的金絲花紋在昏暗的燭光當中也顯得灰暗了許多,明月不由得有些顰蹙眉心,卻見到床榻之內的燕嬪已經身形削瘦不已,整個人瘦小地養在被子中。
好似聽見了明月進來的聲音,燕嬪便掙紮著準備起身,荷香見狀便立即上前,將燕嬪攙扶起來,又用軟枕靠在她的身後勉強地支撐著她的身子。
“你來了。”喑啞的聲音配上淒慘地笑意,燕嬪現在已經是虛弱至極。
明月打量著燕嬪的樣子,卻見她整個人已經瘦的皮包骨頭,眼窩深陷地發黑,麵色卻慘白的嚇人,若不是瘦骨嶙峋地套著的衣衫還在隨著她用力的喘氣起伏著,整個人便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了。
麵前的油燈昏暗的要緊,那豆粒大小的光也似是榻上之人一般,隨時都亦可能被一陣微風吹滅。
明月走上前兩步,荷香便搬來一張凳子讓她坐下,明月淡淡地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