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再次醒過來時, 發覺自己已經換了個地方。
房間牆壁潔白, 窗戶半開著, 楚喬躺在屋子裏唯一的床上, 床頭右邊的桌子上擺著一台機器, 機器上伸出幾條線, 連在楚喬胸膛上, 與此同時屏幕上閃爍著平穩的綠色線條,大概是檢測人身體狀況的儀器。楚喬伸手拉了拉,沒拔掉, 就不去管它。
楚喬低下頭打量自己。
受傷的腿已經被人用金屬板固定,嚐試著動了一下,還是疼, 不過這疼意比起之前已經減輕了許多, 尚且在他的忍受範圍內。
隻不過這一動,褲兜裏仿佛有什麼硬質的東西劃過皮膚, 火辣辣的疼。
為了上藥, 楚喬的長褲自膝蓋以上被剪開, 變成了沙灘短褲, 一時間讓穿了十年道袍的楚喬覺有有些親切。褲子內置的口袋不大, 因此, 對長褲的閹|割並沒有損害褲兜的儲物作用,而那個劃破楚喬的罪魁禍首,此刻正好端端地躺在口袋裏。
什麼東西?
楚喬伸手去探, 隻是還沒等他摸出罪魁, 病房門“砰”地一聲從門外被打開。
“小喬,你醒了?”
男人驚喜地望著楚喬,三兩步邁到病床邊,身後跟著的製服男們齊刷刷地跟了進來,站在一邊,一言不發地盯著病床上的楚喬。
楚喬將目光投向眼前的男人。男人約莫二十五六,眉目很是硬朗,皮膚有些黑,黑色頭發剪得很短,右頰有一道傷口,看上去是舊傷,除此之外,穿著也很簡單,整個人看上去再普通不過。
就在楚喬打量男人的短短時間內,對方的麵上的表情已經由驚喜轉為疑惑,最後變成了驚慌。
“小喬,你怎麼不說話?我是哥哥啊,你沒事吧?”
……演技真好。
要不是楚喬穿越過來的早,並且從劫匪口中得到主導一切幕後黑手的身份,恐怕真的會被一番精湛至極的演技騙過,放鬆警惕,將眼前目含關心的“哥哥”騙過。
楚喬縮回手,準備打起全副精神應付眼前這個演技帝。
隻是他沒想到,這不經意的動作和自始至終一聲不吭的表現,卻讓男習以為常地鬆了一口氣。“哥哥”轉過頭,對穿著製服的男人們說:“各位也看到了,我弟弟他情況特殊,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可能做出其他的事?”
楚喬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傻子。
其他事?
楚喬眉頭一動,很快明白製服男們的來意:案發現場三個人,其中兩個人血肉無存,如今隻剩下骨架,而和他們一起的自己卻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這事蹊蹺,無論是誰都會懷疑其中是否存在隱情。
隻不過,既然如今“哥哥”願意將話題接下去,楚喬自然保持沉默。
原身哥哥心懷鬼胎,是最終的幕後黑手,恨不得沒有人關注才好,此刻自然會費盡心機阻止其他人再查下去。
楚喬占了別人的殼子,原本應該為原主報仇,可現在情況特殊,事件中不但涉及到沙蠍,原主現在還是個傻子,就算當場指出罪魁,怕也沒有人會相信他。左右思量,保持沉默是如今最好的選擇。
於是,很詭異地,在隱瞞沙蠍事件上,楚喬和原主哥哥竟然站在統一戰線上。
隻是,事情好像沒有楚喬兩人想象中的那麼順利。
一名五大三粗的製服男沉著臉,上前兩步大手一把撥開眼前聒噪的男人,嗬斥道:“巡邏隊辦公,哪輪得到你插嘴。滾開!”
原身哥哥被這一下推得差點摔倒,大怒:“你!”
又有兩個隊員作勢要上來製住原身哥哥,小小的病房因為這一番對峙變得吵鬧,然而門外卻一直安安靜靜,沒有一個人因為聽到響動前來圍觀。
楚喬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巡邏隊果真有些權柄,隻不過原主哥哥也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無能——楚喬看的清楚,在製服男伸手去推他的一瞬間,原主哥哥原本能躲過,但在短時間內,竟然控製住身體的本能,任憑對方粗魯地推開他。
雖沒了修為,換上了一副虛弱的殼子,但畢竟在玄天宗待了十年,看人的眼光還在。
當然,為了更符合傻子的身份,楚喬在看熱鬧的同時,還不忘滿臉蒼白地捏著被子,若不是腿上有傷,楚喬恐怕會在原主哥哥的帶戲下,敬業地在床頭縮成一團發抖。
不過滿臉蒼白也夠了,在原身哥哥被製服之後,巡邏隊也注意到了楚喬這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