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尊瞟了一眼土黃幹癟的腹部, 幹脆利索地將即將帶歪的話題拉回來:“它沒懷孕。”
又加了一句:“它是雄性, 生不了孩子。”
“哦。”楚喬皺著眉, 土黃恪守沉默是金, 他隻好信馬由韁的發散, 一邊嘴上胡謅, 一邊觀察著對方的反應:“那你們是偷了誰家的孩子, 或者說小時候沒嚐過奶粉的味道,現在補補課?”
一片沉默。
土黃低著頭,眉毛動也不動, 已經是全然的無所畏懼,將死狐狸不怕開水燙的真諦發揮到極致。
楚喬閉上了嘴,像是被對方這拒不配合的態度弄的惱怒, 起身踹了桌子一腳, 哐當一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刺耳。
土黃緊繃的軀體緩和了些, 輕呼出一口氣。
對, 就是這樣, 隻要它什麼都不透露, 旁人也拿它沒辦法。
誰知就在此刻——
“這些奶粉是不是布尼安吩咐買的?”
恍若一道雷在耳旁炸開, 剛有些鬆懈的土黃猛地抬起頭。半秒, 它意識到自己上了當,連忙低下頭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可這已經晚了。
楚喬嘚啵了半天, 就是等這一刻, 好不容易抓到點線頭,怎麼可能不繼續追問下去。
“布尼安在哪裏?”
土黃繼續裝死。
這時候就輪到趙琉出馬了,他站起身上前兩步,一隻手拎起了土黃的脖子,極為惡霸地冷笑一聲:“說不說,認清自己的身份,真當自己是座上賓了?”
土黃的眸中閃過一絲恐懼,顯然,幾次的交鋒令它對趙琉的脾氣和戰鬥力都心知肚明。
楚喬在這時候扮起了白臉:“別怕,我們找布尼安並沒有開戰的意思,隻是將上次沒有說完的話題談完——不信?不信也沒關係,隻是談談,你們安排時間和地點,如何?”
比起幾個月前,楚喬今日說這話顯得更有底氣。畢竟,在上次談判時,楚喬隻能在口頭上告誡布尼安他驅趕人類的計劃不可行,而這一次,他已經通過白狐等魔獸搭橋,花招百出,成功說服海藍星和法蘭星上的魔獸改變想法,暫時“收複”了這兩塊失地。
現在就差將布尼安找出來,將“暫時”變成“永久”。
見土黃沒有表示,梗著脖子,一副想要和黑|惡勢力抗爭到底的模樣,楚喬隻好隨口忽悠:“……布尼安現在情況不太好吧?”
土黃眼珠子不動了。
楚喬繼續發散:“我知道他手上有厲害的寶物,但寶貝之所以是寶貝,平常人很難消受得起,當心傷人不成,反砸了腳。”
這句話,就破得當街擺攤看相的老先生們說話的精髓了。也不說這寶貝到底是什麼,更不講明“如何消受不起”,反正已知布尼安找到了魔龍的遺物,又剛從土黃這裏得知“布尼安的確不好”,那就硬掰扯在一起唄。
誰知道這句充滿中式哲學的模棱兩可的話,真炸開了土黃蚌殼似的嘴。
“你、你怎麼知道?”
以上來自道尊的友情翻譯,從獸語到星際通用語。
楚喬估摸著,他撬了布尼安兩個星球的牆角,對方還沒點反應,以前隻當對方是有什麼大計劃,現在看,原來這“不好”恐怕是真的不好。
那就順著這條路繼續忽悠好了。
接下來,楚喬一邊回憶著當年上大學時在網上看的那些有的沒的的文章,一邊絞盡腦汁,狠狠地給土黃煲了一鍋“什麼才是真正合格下屬”的毒雞湯:
真正的好下屬,不光是聽話,還要考慮到老大真正的需求——老大現在不好,你放任他的情況愈發惡化,這不是忠誠,這是愚蠢!
土黃聽的頭昏腦漲,乍一聽覺得楚喬每一句話都站在它的立場上,是為它們好,可又總說不清哪裏不對。
楚喬掀開眼皮,看了呆滯的土黃一眼,暗道這分量差不多了,不慌不忙地放出大殺器來——
“我知道你還有疑慮,這樣,我們發誓不傷害你們一隻獸。見布尼安也由你帶路,我們隻去兩個人,不帶任何武器,如何?”
這是很有誠意的條件了。
土黃評估了一下雙方的形勢,內心的鍾擺終於偏向了“做一個替主分憂的好下屬”這一麵,點點頭。這時,道尊恰如其分地弄出一張地圖,土黃遲疑片刻,伸出爪子,在紫微星東北星域的某一顆暗淡的小行星上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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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起出了門,沉寂的警署瞬間如同一壺燒開的沸水,因為最新的進展而進入忙碌的節奏。
楚喬向辦公室走著,語速飛快:“我想起一件事,我們都忽視了土黃是通過什麼方式來到紫微星,還有,它選好了東西,要怎麼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