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後,那棵被那個小東西埋入的古樹無聲無息地坍塌了。巨大的樹身,無數的樹枝樹葉一起化作了灰黑色的粉末掉落而下,把那個東西掩埋其中。
但是那股氣息卻是無法被掩埋的。這明明是無聲無息無色無味卻可以讓任何生命都感覺到黑,感覺到巨大和死亡的氣息正在不斷地發散,彌漫開。
持劍的右手已經齊肩飛出,血如泉湧,但是這樣的傷勢和背部的那道相比好象也算不了什麼。那一劍至下而上斬斷了背部的大半肌肉,四根肋骨,甚至還有一部分的脊椎。如果不是那把黑色的刀破空而來把聖堂武士釘了出去,這一劍能把他整個斜劈成兩片。
亞賓沒有閃避。他根本就沒有料到身後的聖堂武士會驟然出手。但是即便料到了,他同樣也不會閃躲.因為這是唯一可以給魔法陷阱中的阿薩創造機會的機會,也是唯一可以救出塔利絲的機會.
塔米克騎士和阿薩的身形已經重合在了一起,攜裹著周圍的刀氣刀勢化作一條黑色的投入遠處的森林中去了.從右手最後的感覺來看,塔米克騎士中的那一劍並不重.自己犧牲了整條手臂換來的機會可能並不大,但是這也沒辦法,自己的力也隻能夠盡到這個地步了.
僅餘的單手從腰間拔出匕首在塔利絲的身上一劃,捆綁女騎士的繩索就已經斷裂,但就是這個動作他都幾乎連腳指頭的力量都全部用上了,沒有任何人可以在背部的肌肉斷裂了近半的情況下還能龍精虎猛.亞賓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肺部正在斷裂的肋骨處躍躍欲出.
我要死了嗎?混帳......我要死.....怎麼可能...我不想死….我不想…混帳…沒辦法了麼…
亞賓這個時候嘴角居然泛起的是一絲苦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塔利絲現在依然是靠在他身上的,金色的頭發有幾縷飄蕩在他臉上,亞賓的手泛出淨化術的光芒,這是最後的一個全力以赴的白魔法.他的手按在了塔利絲的身上,然後身體就慢慢地軟倒了下去.即便他能夠忍受這巨大傷口上帶來的痛楚,那已經在地上積出了一大灘的血也已經超出了人的極限.
淨化術恰到好處地把禁錮在身體中的魔法力消散了,那是塔米克騎士下在她身體中限製魔法力的禁製.身體中一陣如水洗般的清涼過後,被禁錮的力量又恢複了,同時驚醒過來的還有思緒,塔利絲扶住了要軟倒下去的亞賓,驚奇,悲傷,恐懼,難以置信完全占據了所有表情和心情。這些強烈無比的感情偏偏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方向,她完全不明白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什麼。她覺得她自己要瘋,而且好像已經瘋了。
‘亞賓,亞賓,這是怎麼回事?‘塔利絲隻感覺自己是抱著一大塊被血浸透了的海綿,溫熱的血液轉瞬間就順著手流下把所過之處弄得熱碌碌的.她拚盡全力的白魔法在那種巨大得像裂縫而不是傷口的傷口上隻是杯水車薪,毫無作用.
亞賓張了張嘴,已經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了.他隻能把眼睛朝那個聖堂武士衝來的方向看了看.
這個聖堂武士也是剛剛才從這一係列的驚變中驚醒過來。眼看著塔米克騎士和那個對手一起沒入樹林之中,自己的同伴居然被那人淩空扔出的刀活生生地釘在了樹木上,他居然還是隻怔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就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了。他提劍就朝塔麗絲和亞賓兩人衝來。
聖堂武士的判斷並沒有錯,這種情況下確實應該先出手。這兩人已經是毋庸置疑的敵人,兩人身上都沒有了武器,這正是最好的機會。
但是他想錯了的是塔麗絲的反應。塔麗絲放下亞賓,沒有去揀起長劍也沒有采取任何正規的戰鬥動作而是像街邊的流氓一樣跳起一把抓住了劍刃,在劍刃把自己的手幾乎切下來的同時她的拳頭也擊在了聖堂武士的臉上,腳也踢在了聖堂武士的胯檔上。
這絕不是一個久經訓練的騎士所能有的動作,所以完全出乎這個聖堂武士的預料和反應。麵頰在女騎士的拳頭之下完全凹了下去,噴灑出的鮮血中夾帶著十多枚牙齒。不過他已經感覺不到這些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下體幾乎被那一腳送到了喉嚨口的感覺。
聖堂武士發出一聲豬被憋死一樣的慘叫,身體在半空中拋出一個弧度倒飛了出去,然後摔在地上動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