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從實招來(1 / 2)

這人經曆過疼痛之後,便往往不容易平靜了。

腿上的傷口正在發熱,又疼又脹。醫生檢查了刀口確認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又經護士碘酒消毒,傷口表皮創麵也已經卷了許多,正在變硬,血漬都結成了痂。隻要傷口皮下部分不發炎潰爛,就不會再惡化。

丁力手和腳隻是有些腫,屬於韌帶拉傷,也不知道是豹哥手下留了情,還是丁力從小鍛煉所致。

時間刷刷走過了十一點,黃軍和周濤擠在一張病床上睡熟,張傑看著他們的睡相,一時發起了呆。

今天發生的一切恍如一夢,要不是楊劍出手搭救,現在四人還指不定在哪橫躺著。張傑歎了一口氣,他沒有丁力的嘯聚性子,壯懷激烈過後,幼時養成的優柔寡斷始終能占據上風。

醫藥架上的藥瓶像一簇手榴彈一般擁在一起。葡萄糖和青黴素的混合液一點點地滴進血管。張傑似乎感到每一滴藥水滴下,都在心裏發出一聲呐喊。震得張傑耳膜生疼。

他現在耳邊一直響著楊劍說的那一句話:“人間至味,不過一碗安樂茶飯。”

張傑一直是個甘於平淡的人,小時候最大的理想是能成為一個文學家,過些個尋章摘句,皓首窮經的悠閑日子。可是等到長大了些,發現這“家”是不能隨便當上的。在這學者多如江鯽的時代。張傑可以肯定自己不是那塊料,他無法跟上那些個“家”們的腳步。就算他業務水平上能跟上,思想覺悟也會無法跟上。

等到初中時代,年少的心如將會長滿桃花骨朵兒的嫩枝兒。整日念叨著“水蓮頌”,“再別康橋”之類的纏綿句子。那時候的幻想就是和一個善於低頭淺笑的女郎一起去流浪天涯,去看看徐誌摩曾經留戀過的康橋。

直到真正懂了事,才知道流浪天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說別的,起碼會低頭淺笑還願意跟著張傑這土包子的女郎就不好找。

張傑歎了一口氣,倏地又想起了王冰。想起昨夜她說出“普通朋友”幾個字時候的頑皮模樣,心裏沒來由的一暖。他轉了個身,很想形容下心目中的愛情是什麼形狀,腦海卻滿是王冰的黑發與倩影。

年輕人總是這樣,喜歡為一絲絲曖昧或嗔或惱。

張傑總覺得愛情不可能來得這麼快,來得這麼沒頭沒腦,卻又不想說服自己。隻好微微側過身子,從褲兜裏掏出皺巴巴的煙盒來,掏出一根點上。

“疼得睡不著?”

旁邊床的丁力被煙味熏醒,也伸手過來摸了一根皺巴巴的香煙點上。

張傑微笑著搖搖頭,“隻是覺得今天太驚心動魄了。所以現在還有些不能平靜。”

丁力叼著煙望著雪白的天花板。

“我隻是今天才發現,人沒有地位真的很可悲。”

張傑低頭盯著著自己的傷腿。低聲笑道。:“有地位又怎麼樣,楊劍算有地位吧,還不是一樣有低聲下氣的時候。”

丁力雙眼中精芒一閃,:“那是因為,跟真正有地位的人比起來,他那不叫地位!”

張傑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目前考慮的還隻是溫飽問題,等畢業再去考慮地位問題吧。”

丁力對張傑笑了笑,也不再說話。兩人關燈躺下。在空調的輕鳴聲中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等到第二天天微微亮,張傑便已經醒過來。腿上傷口一時半會好不了,麻癢感讓張傑無法久睡,好在傷口處理及時,並未發炎化膿。張傑稍感欣慰。想起床稍微活動了一下,洗漱一番,誰知道才一站起,就感覺疼得牙一酸。差點跪在地上。看來這刀傷畢竟不是吃素的。無奈隻好呆坐著。看來少不得要當幾天體障人士了。

丁力睡得淺,被他這一翻折騰頓時醒來,睜眼看到張傑這番咬牙切齒的樣子,連忙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扶住他。左看右看,確認他無事,這才放下心來。給他打水洗漱。

經過這一折騰,周濤和黃軍都已經睜著惺忪的睡眼醒來。兩人把腿還有些瘸的丁力扶著坐好。給二人打水洗臉,又出去買早餐,忙活得不亦樂乎。

就在四人啃著包子閑扯的時候,病房門口響起了禮貌的敲門聲。

張傑含著半個包子抬頭一看,門口一個身高一米七左右的青年男子,板寸頭發,體型微胖,穿著合體的寬大T恤,嘴角始終微笑,手裏提著個塑料袋子。看上去給人一種陽光隨和的感覺。

那男子看張傑抬頭看他,也稍微打量了一眼張傑,看到他頭上的紗布,眼睛一眯,滿是古怪的笑意。

張傑不是笨人,見此人不像走錯路的,忙微笑著打起招呼:“你好!是楊哥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