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樹白坐在輪椅上,渾身上下都裹滿了紗布好像一隻木乃伊。醫生一再囑咐他這幾天不要下床走動,他還是堅持叫護士拿來了輪椅。
他過去看方小竹,她仍舊昏睡不醒,烏黑的長發鋪瀉在枕畔,襯得一張臉上半點血色也沒有。
護士輕聲說:“她還很虛弱,這幾天多數是在睡著,偶爾醒一兩次。”
她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江樹白特地讓人安排的vip病房。她躺在那麼大的一張病床上,身上蓋著白色的鵝絨被子,臉色蒼白的好像要和這被子融為一體,整個身形嬌小柔弱的好像一個小小的嬰兒。
“你去忙吧,我在這裏陪她一會兒。”江樹白對護士說。
護士有點為難,猶豫了幾次,最終還是默默退出了病房。
江樹白坐在那裏看了她很久,她那麼安靜,不再突然坐起來衝他扮鬼臉,不再撒嬌的叫他樹白哥哥,不再學韓劇女主角纏著他買啤酒和炸雞。
他就那樣靜靜看著她,俯嚇身想吻一吻她蒼白的唇角,就在咫尺之間,方小竹呻吟了一聲,似是十分痛苦。
他一下子緊張起來“小竹,怎麼了?是不是疼的厲害?”他一邊伸手就按了鈴。
方小竹並沒有真的醒過來,護士過來看了看又給她量體溫。
江樹白緊張的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摸,她含含糊糊地叫了一聲:“東方……”
他好像聽清楚了又好像沒聽清楚,低聲道:“別怕,我在這兒。”
護士低聲說:“她沒事,還好沒有發燒,就是太虛弱了,讓她好好睡吧。”
護士在一旁等著推他出去,江樹白並沒有急著離開,他靠近她,輕手輕腳的給她掖好被子,忽又聽她呢喃:“東方……”他離她很近,這一回清清楚楚地聽見這兩個字,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過了半晌,才示意護士推自己出去。
林姍姍今天早早過來了,今天帶的是西洋菜煲龍骨湯,家裏阿姨燉了兩個多小時,骨髓都燉出來了,對傷筋動骨的最好。
“醫生囑咐你還不能下床走動啊。”林姍姍見護士推著他回來不滿的看了一眼護士。
江樹白一言不發,順從的喝完湯然後鑽進被子裏睡覺。
林姍姍本來想跟他聊聊天,見他意興闌珊隻好作罷。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想吃什麼我讓張媽給你做。”林姍姍說。
“不用了,謝謝”江樹白說“你不用這麼客氣,這裏什麼都有,護士和護工照顧的都很妥當。”
“我不是客氣......”林姍姍咬了咬唇,拚命忍著眼淚“我是在照顧你,你好好休息吧。”她幾乎是奪門而逃。
他說她客氣,一直以來最客氣的是他,而這場事故之後他的客氣之中更添了幾分疏離。
林姍姍去洗手間補了個妝,去了方小竹的病房。
方小竹已經醒了,鄧阿婆帶著亮亮來看她,她心情倒是很好,剛剛居然喝了半碗的粥,臉上也有些血色了。
“氣色看起來比昨天好多了”林姍姍說。
“謝謝你每天都來看我。”方小竹笑了笑,對身邊的亮亮說“亮亮,跟阿姨問好。”
亮亮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林姍姍有幾分驚訝的看著亮亮“這是.......”
“是我兒子亮亮,已經五歲了。”方小竹眼裏滿滿都是愛。
“想不到你居然結婚有孩子了。”林姍姍突然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恩”方小竹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她每天都來看自己,每天都一副神不守舍欲言又止的樣子,方小竹知道她想說什麼她在擔心什麼。
江樹白這一回一個人單槍匹馬拚了命救自己,而自己也替他擋了致命一刀,如果說他們之間沒什麼,估計誰都不會信,連東方聽到她提江樹白神色都有異。她都有些莫名其妙,這世界是怎麼了,五年前身邊所有的人都告訴她你和江樹白是絕無可能的,五年後卻人人帶著一副捉奸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