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之於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一種不死的欲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
——杜拉斯
喂江樹白吃完藥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他就沉沉睡去了,連日來的疲憊加上藥物的作用,他睡的很沉。
方小竹坐在他身邊看著他,他原本冷硬的臉在橘黃色燈光的照射下柔和了許多。她第一次這樣近這樣大大方方的打量他,目光仔細的描繪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唇。即使是睡夢中他猶拉著她的手,一絲都不肯鬆開。這是她夢裏的那個人,如今就在眼前觸手可及,真實的讓人想落淚。
褚喬達家裏的阿姨給她準備好了客房,輕手輕腳的推了門叫她“方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在二樓給您準備好了客房。”
方小竹點點頭“我一會兒就來。”她伸手給他掖了掖被子,另一隻手輕輕的想從她掌中抽開。
江樹白“嗯”了一聲立刻就醒了,臉上有一絲慌亂,待目光落在方小竹臉上才鎮定下來,然後更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小竹,你在這裏。”
“嗯。”
江樹白鬆了一口氣“我剛才做夢夢見你又走了,提著行李箱下山跳上了公車……”江樹白的聲音低了下去,他夢見那輛車開進了迷霧,不管他怎麼追怎麼找都找不到了。
“我在呢。”方小竹握緊他的手,黑暗中他的手心有薄薄的汗微微發涼,有些僵硬,她從未見過這麼軟弱江樹白,在黑暗中好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她伸手調亮他床頭的台燈。
“幾點了?”江樹白問。
“差不多十二點。”方小竹說“你才睡不到兩個小時,再睡一會兒吧。”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燒退了呢。”
“我睡不著了”江樹白說“你來陪我睡。”
“啊?”方小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不……不好吧,你……你剛剛退燒。”
江樹白嘴角的笑意彌漫進眼底,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想什麼呢,你坐在這裏又冷又不舒服,還是躺被窩裏舒服,我現在就是有這賊心也沒這賊力氣。”
方小竹低著頭,脫了鞋鑽進被窩跟他躺在一起,他身上暖暖的,好像一個小火爐,這讓她想起六七歲的時候,冬天家裏的暖氣總是不夠,她跟哥哥大白天都鑽在被子裏看電視,等著爸爸下班帶好吃的回來。
被窩底下,江樹白找到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兩人麵對著麵,肌膚相親呼吸相聞,傻傻的對視著。
幾個呼吸間,方小竹原本緊張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好像風平浪靜又剔透的海麵,偶爾有微風拂過也隻是讓人混沌欲醉。
“你在想什麼?”江樹白問她。
“什麼都沒有想,你呢?”
“我也是”江樹白說“我突然有一種感覺。”
“什麼?”
“我覺得自己好像一隻百歲的老海龜,趴在海邊的一塊大岩石上吸收日月精華,淡定從容。”江樹白說。
“不好吧,把自己比喻成什麼不好非要比喻成烏龜?”
“不是烏龜,是海龜。”
“有什麼不同嗎?都是龜!”
江樹白沒有再反駁,隻是靜靜的看著她,臉上掛著一絲笑。
“我也有那麼一點點覺得。”方小竹說。
仿佛等待了百年,百年的焦慮不安,百年的愛別離求不得,或許是想到極致愛到極致,在相遇之後反而平靜,那些患得患失的小心情塵埃落定,沉澱成一顆珍珠,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