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幕 哀悼之炎(1 / 3)

一去二三裏,煙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隻花。

這裏是千年前的華夏。

炊煙嫋嫋,山清水秀。

在某座高得足夠俯瞰整個神州的絕峰上,駐立著某個鮮紅的身影。

像是不屈的火焰,永遠在與冰冷的深淵爭奪著溫度。他以不屈而鋒厲的目光,帶著淩駕於一切的霸氣刺穿禁錮世界的天空的心髒。

“喂,猴子,想什麼呢?”一旁閃現裹在黑色長袍中的人影。

“沒什麼。”火焰般的男子閉上了眼。

“……你那表情明顯就寫著‘山若比我高便要將山踏在足下,天若比我高就要把天踩在腳邊’吧。”

“喂……從希臘那邊大老遠飛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麼。”

“當然是有正事……不過猴子你先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好吧……”紅發男子終於屈服於黑衣青年那一臉不說清楚就問到死的執著表情,“黃昏已經接近了,我在想後裔的事。”

“黃昏啊……”黑衣青年盤腿坐下:“呐,猴子,如果是你的後裔……你想要他做一個怎麼樣的人?”

“我麼。”紅發男子的語調突然驕傲如同熾烈燃燒的火焰,“我不在乎他能衝到多少階血脈,但他一定不能畏懼任何事物,即使再強大的敵人,也要有勇氣戰鬥,即使再絕望的處境,也要能為了信念而賭上性命。”

“隻要是為了某份執著,英勇的死掉也好,他都足以擔當起鬥戰勝佛的燃燒血脈。”紅發男子揚起的笑,像在宣讀戰死者令人驕傲的榮耀。

“哦,對了。”他突然轉過身,“這一段我本來打算弄進記憶傳承的,正好你來了,來,笑一個。”

“!”黑衣青年突然跳起來:“臭猴子快給我抹掉!咱鐵了心要給後留一個神秘的死神形象還刻意去把文獻清除,說不定被你全毀了,站住!不要跑!”

紅發男子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一個跟鬥……十萬八千裏……

“呼,追不到了。”黑衣男子頹喪的坐回地麵,“算了,鬥戰勝佛的後裔,如果聽得到的話,就按你先祖的話去做吧。”

他歎了口氣。

“那個時代……需要英雄的獻身。”

“所以……為了同伴,拚命吧。”

火炎焱的腦中結束了傳承的回憶。

被如同處於宇宙中沒有臭氧與大氣層的阻礙直視太陽的刺眼光芒奪走了五感。而陷入純白的腦中浮起,這樣的畫麵。

毫無預征的浮起……就像要為荊柯送別的《易水寒》明明是詳和寧靜的景色,卻充滿了堅決的悲傷。

上下左右都找不到終點,仿佛包裹了整個天空的巨大白幕被尖銳而猙獰的黑色從中間撕裂,露出最本質的真實天空。

耀眼的白芒散去,視覺神經的生物電流忠實的轉化出眼前的光線。

一個身影從崩毀的石柱縫隙中彈出。

不是主動跳出,而是被極大的動量砸出。

黑色的墨痕火焰般覆蓋了那道身影,他水波般漂散在空氣。

暗之洛羽辰借著雷電凝聚的巨大光劍砸到地麵爆開的狂暴風壓將自己的身體從沉重的空氣中甩出。

刀片般鋒利的雷光在他身上割開一道道細長的血絲,被超強度高壓電流貫穿的身體淩亂了肌肉與骨骼的控製,瞬間釋放的高溫將皮膚灼得滾燙。

但他還活著。

憑著三階血脈巔峰的軀體強行抗住了幾乎致命的正麵一擊。

洛羽辰的力量被加百列在複活雅典娜時全數抽空,除了自己沒有任何能夠救援的人。

“可……惡……”逆流的數千億的電子碰撞在大腦的語言區域,連吐出正常的詞彙都艱難得像在殺死自己。

眼角膜被燒毀,墨黑的瞳孔布滿死去的灰霾,暗之洛羽辰的視覺是深淵般可怖的漆黑。

胡亂定位了空間,他拚盡最後的力氣將自己拖到未知的位置。

空氣從耳邊急速倒退,唯一清晰的是下墜的風聲。

暗之洛羽辰忽然能體會加百列想要複活好友的心情。

在這樣無窮無盡的黑暗中,隻有被拖拽著下墜的知覺,秒與分的計數被完完全全的混亂,時間漫長得令人發瘋。

暗之洛羽辰想起神話中的無底洞。

那個洞穴大概連通了整個地球,一輩子也落不到底,所有跌進的生物,都是餓死的。

而加百列,同樣被迫閉上雙眼,在無聲與黑暗中死死禁錮著一切。隻有默默的,靜靜的,沒有任何感覺的渡過漫長得令人發瘋的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