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小草
(一)
大一大二參加過登山社,有一陣子對普魯士繩及它的編結法充滿興趣,除了拿來搭帳篷和結繩陣,大家最耳熟的也是樂道的莫過於它用在攀岩時的角色,作一個攀岩者,除了要有充足的肌力和肌耐力,膽識和智慧也是需要的,可是若知道它今天被拿來當作殺人的工具,我想我當初就不應該碰它吧。
仁輝算是我現在最要好的朋友,邊想著這個念頭,邊揮動著拍子,今天是禮拜六,從下午五點到現在打了整整五個小時的球了。雖說桌球運動量不大,但也是滿身大汗了。
我放慢了節奏,“等一下去你那兒吹冷氣吧。”我住學校宿舍,仁輝則和班上幾名同學在外頭合住一間公寓,平常打完球我們總會去買杯飲料,但今天顯然得有些改變。
兩個臭汗淋漓的男人從體育館移師到小房間,我又照例出一些奇怪的數學問題給他,平常除了打桌球和聊女人外,我喜歡想一些奇怪的問題,他則偏好攝影。
“啊,對了,上回我們去日本自助旅行的照片我洗出來了,等一下要不要來我宿舍看。”
“唉!這麼晚了,下次吧!”仁輝回答。
“你一定要看看,我拍了很多富士山的特寫。”我這麼帶著誘惑的語調,他果然點頭了。
就這樣吹了半小時的冷氣,我們又下樓騎車,仁輝住的樓層是五樓,老式的公寓沒有電梯,走在狹窄的長甬總有點吃力。
“真是的,又是這個東西!”他指著機車儀表上的小貼紙,09……
我看了一下我的機車,“奇怪就沒有貼到我這兒來?難道從車相看麵相,知道我是正人君子!”我借機調侃著他,不過現在那種寫著來電的色情貼紙竟然堂而皇之進入住宅區,倒是讓人吃不消。從這兒到學校約十五分鍾的車程。
我們把機車停到舍宿外的停車場,已經十一點初,月色有點蒙矓,學校宿舍這學期采用刷卡製,不再讓人自由進出,據說是宵小的關係,原本兩個大門加三個側門,現在隻留一個正門,其他都用大鎖鎖起來。十一點對一般人可能是入睡的指標,但大多數的大學生才準備挑燈夜戰,這兒是指電動或網絡交談。從停車場走到樓高八樓的校一舍隻有一百多公尺,我們邊聊天邊踢著步筏。
“啊!我得打個電話,我忘了跟家人說一件急事。”我撥了手機,沒幾秒又說,“算了,這麼晚,明天再說。”
仁輝對我投以認同的眼光,他是一個單純孝順的青年。
(二)
“靠,我的工數筆記放在你房間,啊!還有我的皮包!”
在我驚覺拿不出東西來刷門時,“明天我再拿給你啦!”仁輝說著,“反正一樓大廳不是正有人在看電視,叫他們幫忙開一下門就好了。”
“不行啦,那我明天早餐就沒錢付。”我邊回答邊把背包還有手機交在仁輝手上,“你等我一下,我立刻就回來。”從他手裏接過他房子的鑰匙,我快步消失在他的眼簾。
校一舍呈人字形,一側是垃圾場,緊靠著宿舍旁種滿一排椰子樹,長到快五層樓高,在更外則是放一些廢棄的腳踏車還有一片雜草,因為是垃圾場的關係,所以即使深夜也很少見到情人會跑來這兒呢喃。
這一側的校舍牆壁每隔一層樓有排水孔,突出壁麵一些,我走到椰子樹後輕扯一條透明的魚線,刷的一聲,從頂樓滑下一條近三十米的細普魯士繩,這是在今天淩晨我走到宿舍頂樓陽台精心布置的結果,我把一條一米長的粗普魯士繩一端拴在陽台圍籬的鐵管,另一端則和近三十米的細普魯士繩接在一起,再用透明魚線把細普魯士繩用活節捆好,活節一端則垂到地麵。
頂樓由於要處理一些廢水,總迷漫著一股臭味,心高氣傲的大學生是不會上來的,所以我這個裝置並不會被人發現,魚線在陽光的照射下會泛光,但我想不會有人刻意去注意追蹤。
我把鞋子脫下,拉緊繩子往上攀升,我穿黑色的短褲和背麵全黑的上衣,我平常都穿這樣,仁輝應該知道,雖然我今天是穿白色的球衣在和他打球,不過已經換下來了。
我往上攀升到二樓,踏足排水孔,讓手臂放鬆一下,又往上繼續攀升,或許有人會不相信,但每個排水孔間距隻有三公尺,這邊的牆壁剝離得很嚴重,壁麵粗糙,我體重不重又有在訓練。差不多廢了十多分鍾,我來到頂樓,但也大汗淋漓了。
我便喘息邊走到另一側,用事先放在頂樓的另外一條約十米長的普魯士繩拴好後垂降到我的房間外側陽台,我偏離窗口,所以並沒有人會從室內發現,我的房間在六樓走廊的盡頭。從陽台外傳來熟悉的鍵盤敲打聲,“沒錯,就是這個惱人的聲音。”我喃喃自語。
宿舍裏麵是我那該死的室友,他總是電動打個不停,又故意用那種機械式的鍵盤加重低音喇叭,我已經跟他談判過好幾次,他卻變本加厲,我另一個室友懦弱的搬出去,我卻繼續跟他抗爭。
(三)
上次跟他打了一架,他輸了竟然跑去找教官,害我差點被記過,然後他好像又偷偷拿刀劃我的輪胎,我差點出車禍,不過他都很奸詐的否認,這些日子我被他吵得幾乎精神分裂,我決定給這個惡魔該有的懲罰。